第62章

待臨近宮宴時,容灼才被黎鋒帶進了宮。

他一路上都很緊張,畢竟今晚要面對的人太多了,皇帝、皇後、太子以及各位皇子,而這些人各個都是不好得罪的,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惹禍。

好在知道於景渡會在,這才算是讓他稍稍有了點底氣。

“容灼。”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容灼轉頭看去,發覺來人是周豐。

“周兄。”容灼一見到老熟人,心中登時踏實了不少。

周豐與他許久未見,這會兒頗為熱情,“我還以為得明年才能見到你呢。”

“沒想到你也會來。”容灼道。

“嗨,我想來看熱鬧,主動朝季先生提的。”周豐笑道:“他大概是磨不過我,就勉強答應了。”

說罷他還湊到容灼耳邊道:“國子學裏來的其他人,見我也來了還挺不忿的。”

“哈哈哈。”容灼一邊笑著,一邊與他一起跟著帶路的宮人進了廳內。

今日是除夕,所以宮宴設在了皇宮中一處景色極好的地方,名叫觀月居。

這地方地勢高,且四面都修了觀景的平台,很適合逢年過節品酒賞月。

不過如今正值隆冬,所以宴會安排在了廳內。

容灼和周豐剛進去,不一會兒季修年和幾個學子也來了。兩人連忙上前行禮問好,季修年態度倒是頗為慈和,還詢問了幾句容灼的近況,順便勉勵了他兩句。

但學子中卻有個不大痛快的人,見了容灼後目光便一直帶著幾分挑剔。

容灼記得他,這人叫林遠,品性倒是不壞,就是喜歡教訓人。

“林兄。”容灼主動朝他行禮。

林遠有些陰陽怪氣地道:“聽說你前些日子可是進過大理寺啊,怎麽陛下設的宮宴,你都能混進來?莫不是攀上了什麽高枝?”

季修年聞言面色一沉,給了他一個制止的眼神。

一旁的周豐也有些不大高興,面色立刻就變了。

不過容灼卻沒惱,只坦然一笑,“多謝林兄關懷,我既然只在大理寺待了一日,那就說明我是清白的,並無什麽錯處。畢竟我朝的律例,沒聽說犯了什麽罪只坐一日的牢就能放出來吧?”

“你若本本分分,如何能進了大理寺呢?”林遠道:“還不是胡鬧了?”

“依著你的說法,去了大理寺就是不本分。那能來這宮宴的就是人上人了?我既然與你一起來了,就說明我和你沒什麽分別嘛。”容灼笑道。

“你這是詭辯。”林遠道。

“你說是就是吧。”容灼也不與他爭辯,拉著周豐老老實實坐下了。

季修年目光落在他面上,見他並非是佯裝大度,倒像是真的不氣惱,眼底不由露出了贊賞的神色。他為人寬和,素來不喜爭執,所以也不大贊成學生們太愛與人論短長,尤其是在這種明顯不值得分辨的問題上。

容灼這種性子恰是他極為喜愛的。

在學子們坐定之後,皇子們便陸陸續續來了,廳內一時之間各種行禮問好之聲。

不多時,於景渡也帶著一個親隨大步走了進來。

他目光在廳內一掃,先是朝季修年問了好,而後便徑直走到了容灼身邊。

容灼一怔,沒想到他會在這種場合與自己搭話。但不等他反應過來,於景渡已經俯身湊到了他耳邊,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道:“一會兒盤子裏的東西別吃光,不然明日整個京城都知道你貪嘴了。”

容灼聞言頓時想起來先前和於景渡一起用飯時,自己碰到喜歡的菜,便會在確定對方吃完了之後,把盤子清了。他一直以為這是節儉的美德,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說法。

難道王府裏的人都知道他貪嘴了?

容灼耳尖一紅,垂著腦袋半晌都沒做聲。

於景渡本意只是想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免得他見到太子緊張兮兮的。

這會兒見他耳尖泛紅的模樣,只覺得越看越喜歡,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捏捏他耳朵的沖動。

在於景渡身後進來的太子,正好將於景渡和容灼咬耳朵的這一幕看在眼裏,面上閃過了一絲極為復雜的表情。但他素來會偽裝,很快就掩飾住了情緒。

眾學子大概也沒想到容灼竟然會與宴王殿下有私交,而且看兩人方才咬耳朵的架勢,關系應該還挺親近。於是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眼底都帶著點好奇。

不過他們也來不及多想,因為這會兒太子進來了,他們只能收斂了心神起身朝太子行禮。

太子一貫都有禮賢下士的名聲,他受了學子們的禮時,不像別人那樣略一頷首,而是會一一朝學子們回禮,給足了眾人面子。

而被他回禮的學子們一個個都受寵若驚,心中對太子也不由多了幾分好感。

容灼被夾在眾學子之間,自然也不敢怠慢,忙起身朝太子行了禮。

太子朝他溫和一笑,回禮時目光掃過他腰間掛著的荷包,唇角揚起了一點微不可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