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還沒想好呢。”容灼朝段崢道。

“你跟他這麽親近,不送禮他估計也不會在意。”段崢道:“你幫我想想。”

容灼聞言略一思忖,朝段崢道:“你不管送什麽,記得用檀木盒子裝就行了。”

“為什麽?“段崢不解道。

“他喜歡。”容灼忍著笑道。

檀木盒子是於景渡給周豐做小廝時,用來裝手帕的。

容灼讓段崢用檀木盒子裝,不過是想拿大壯的身份揶揄一下於景渡。反正段崢無論送什麽東西,在於景渡眼裏都不會有太大差別,容灼隨口這麽一說還能讓段崢安心一些。

段崢聞言果然沒再多問什麽,只想著要去淘換一只好點的檀木盒子來。

次日,段承興帶著容灼和段崢去了一趟宋家的藥鋪。

宋掌櫃本就是個謙和之人,又知道段崢和容灼與宋明安關系親厚,因此面對段承興時絲毫沒有藏著掖著,幾乎是知無不言。

段家在京城的生意場上也算是頗有名望的,今年搭上了宴王的關系後,地位更是水漲船高。宋掌櫃於情於理都沒有把送上門的合作夥伴往外推的道理。

段承興在生意場上也是個利索人,見宋掌櫃有誠意,當場就將合作的事情敲定了,只留了些需要商定的細節,讓容灼日後與對方慢慢談。

他依著先前和容灼說的計劃,先在宋家藥鋪裏下了一筆訂單,預訂了一批藥粉和藥丸,並約定了十日後取貨。這樣一來,這十天的時間裏,他們就可以著手安排商隊的事情,等拿到貨物後,商隊就可以出發了。

為了掩人耳目,這一批商隊只會將藥品作為輔助貨物捎帶著運送,主要目的還是借著運送的由頭探探路。因此他們訂單的量並不算大,對於宋家藥鋪來說,也不算太大的壓力。

一旦這次的合作順利,兩家也就算是正式搭上關系了。

之後再怎麽長久合作,那就要慢慢談了。

與此同時。

段承興帶著這倆兄弟去宋家藥鋪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於景渡的耳朵裏。

“和藥鋪合作?”於景渡問道。

“是。”黎鋒道:“段承興親自帶著容小公子去宋家藥鋪裏和掌櫃談的,不過他們具體聊得什麽就不知道了。咱們的探子跟著容小公子只是保護,沒有您的允許,也不敢去探聽得太仔細。”

於景渡一手在書案上輕輕敲著,像是在思考什麽問題。

“殿下,需要讓人去探仔細一些嗎?”黎鋒道。

“不必,我親自去問他便是。”於景渡道。

不過就算不去問容灼,於景渡也將事情推測得差不多了。

那日容灼先是朝他說要去北江行商,後來他看了容灼列出來的那些問題,大多數都涉及戍北軍的軍需,尤其是藥材這一塊……今日對方又去了宋家的藥鋪。

將所有的線索串在一起後,事情就很明白了。

容灼不止是要去北江行商,他是要為戍北軍補充藥材。

想明白了容灼的打算之後,於景渡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在軍中待了這麽多年,從未有人關心過他們的軍需問題。

哪怕他當年豁出半條命去得了這個親王的頭銜時,皇帝也只賜了一堆沒用的金銀作為獎賞,都沒想過要派個太醫去為他治傷。戶部也好,當地犒軍的富商也罷,最多也就是給點米糧肉蛋,沒人會想到,他們數萬兒郎也是血肉之軀,會生病受傷,也需要醫治。

而他們一封封送到京城索要軍需的折子,也只能提最緊缺的東西。

畢竟,糧草和武器都不足的情況下,沒人會舍了這些東西不要,去要藥材。

這幾年在軍中,於景渡見過太多因為醫治不及時而喪命的兒郎。

他們在戰場上撿回了一條命,卻因為缺醫少藥,最後死在了傷兵營的營帳裏。

世人只知道他們驍勇,熱血,卻沒人真正關心他們的死活。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

終於有人在意他們的生死了!

而且這個人,還是他最親近且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

想到那晚朝容灼說過的話,於景渡心中便忍不住發疼。

他的小紈絝滿心裝著他和他的戍北軍,而他卻著急之下口不擇言說對方在胡鬧。

於景渡此刻只恨不得回到那個晚上,在自己開口之前狠狠揍自己兩拳。

“什麽時辰了?”於景渡朝黎鋒問道。

“酉時兩刻。”

於景渡嘆了口氣,暗道離天黑還早著呢。

他這會兒幾乎動了要易容去見容灼的念頭,因為一刻都不想再等。

可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不敢胡來。

一旦出了紕漏,他自己如何且不論,容灼必然會陷入危險。

此時外頭忽然有人來報,說宮裏來人了。

“這種時候宮裏怎麽會來人?”黎鋒不解道。

“來了多少人?”於景渡問傳話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