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薛玉潤壓根沒想過楚正則可能會去登高宴, 她倒是挺好奇趙瀅期不期待登高宴。

“登高宴有什麽意思?”趙瀅興致缺缺地坐在薛玉潤棋桌的另一端,看了半晌,最後放下了黑子:“這盤棋也太難了吧。”

“喔。對面執黑子的是陛下。”薛玉潤瞥了眼棋局, 隨口道。

趙瀅二話沒說就離開了棋桌, 歪靠在引枕上。

薛玉潤笑著戳了戳她的胳膊:“先前是誰想去登高宴挑滿城芝蘭玉樹的郎君來著?瀅瀅,你就不想在登高宴上, 瞧一瞧心儀的郎君嗎?”

趙瀅隨手拿起扇子蓋在自己的臉上, 像是困倦地道:“才不想呢。”

薛玉潤笑著伸手去揭趙瀅手中的團扇:“瀅瀅啊, 如果你沒有心儀的郎君,你就不用拿團扇遮面了。說罷,是哪家幸運的少年郎, 入了我們瀅瀅的眼?”

團扇下,趙瀅果然紅著臉。

趙瀅又想奪團扇, 又要輕捶薛玉潤:“湯圓兒,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薛玉潤笑著躲開她的手:“什麽樣?”

趙瀅怨道:“你以前, 才不會往‘心儀的郎君’上想。你連問都不會問, 更不用說來掀我的團扇了。”

薛玉潤一怔。就像是心底最隱秘的小角落, 被人悄悄地窺見了一撇,她一時竟也變得期期艾艾:“胡、胡說。”

趙瀅跟她是手帕交, 哪能察覺不到她的心緒,當即就“咦?”了一聲。

只是, 趙瀅還沒來得及說話,薛玉潤就飛快地拿著團扇擋在了她的嘴上:“你都沒定親, 哪能分得清楚,不許說我。”

兩個各懷心事的少女對視一眼, 又輕咳一聲, 貼在了一起。

“問問二姐姐去?二姐姐已經病好了。嫂嫂懷著身孕呢, 我不敢讓她煩心。”薛玉潤悄聲說道:“我看《相思骨》的時候,光顧著看故事了。”

趙瀅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嗯嗯!”

*

薛玉潤一直跟二公主交好,只是後來二公主出嫁,她們來往見面便少了。她本來還想著在靜寄山莊的時候,可以跟二公主住得近些。只是沒想到二公主因為生病,沒有來靜寄山莊避暑。

是故,等一出小日子,薛玉潤就整裝待發,前去孫家拜訪。只是,趙瀅被家裏的事絆住了腳步,沒法跟她一起前去。

“薛姑娘,你可算來了。”孫大夫人親昵地挽著薛玉潤的手,領著她坐到自己身邊,語帶憂慮地道:“含芷一直惦念著你,我也早想請你來開導開導含芷。”

孫大夫人正是二駙馬孫翩的母親、二公主的婆母。

因為二公主和駙馬感情甚篤,所以二公主沒有住在公主府,而是住在孫府。薛玉潤去見二公主前,照例要跟孫家的各路長輩見禮。

聽到“開導”二字,薛玉潤眉心微蹙,訝然地看向二公主。

此時,二公主正坐在下首,無奈地朝薛玉潤一笑,然後又轉頭看著孫大夫人道:“母親,不如我跟湯圓兒去說一會兒私房話?”

孫大夫人一嘆,道:“薛姑娘是你的手帕交,這些話跟她說有什麽關系?”

孫大夫人話音方落,薛玉潤就趕緊回道:“多謝夫人厚愛,只是我沒有什麽可開導二姐姐的。”

薛玉潤頓了頓,溫和而堅持地道:“不論二姐姐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她。”

二公主朝她溫柔一笑。

“含芷為著三年無所出的事大病一場,卻還不肯從宗親中抱養孩子,這你還要支持她嗎?”孫大夫人卻不肯松口,仍道。

二公主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隱無蹤。

薛玉潤從孫大夫人身邊走到二公主身邊,端莊地向孫大夫人行禮,道:“多謝夫人與我坦誠說話,晚輩也不瞞您。”

“二姐姐此時不願抱養孩子,自有她的考量。”薛玉潤點了點頭,道:“是,晚輩仍然會支持二姐姐。”

“二姐姐出閣之時,晚輩雖然年幼。不過太皇太後惦念二姐姐,晚輩自幼養在太皇太後膝下,多少也知道二駙馬求娶之時的情形。”薛玉潤考量著二公主和孫家的關系,盡量把話說得婉轉些。

但婉轉,卻也不代表她會讓孫家欺負二公主,薛玉潤強調道:“關於子嗣一事,太皇太後還盛贊過二駙馬。也時常在晚輩耳邊說,二駙馬情深意篤,是二姐姐的良配。”

楚正則還在世的就一個姐姐一個妹妹,雖然二公主的生母出身低微,而且二公主有宮寒之症,難以受孕。但當初挑駙馬的時候,也是精挑細選的。

孫翩家世不顯,只是二公主相中了孫翩,孫翩又當著楚正則和太皇太後的面發下了毒誓,就算沒有親生子嗣,也絕不納妾。至於何時抱養、要不要抱養,也由二公主一力做主。太皇太後這才應允了這門婚事。

孫翩和二公主大婚之後,楚正則就將孫翩從正八品的翰林院編修,連跳兩級,提拔至了從六品上的吏部員外郎,以示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