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6頁)
淩冽捏著袖中短劍,只道:“叛人者,人恒叛之,是你咎由自取。”
“……”乾達一愣,而後桀桀怪笑起來,“好一個‘叛人者,人恒叛之”!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大錦北寧王,不愧是你說出來的話!”
他笑了一會兒,抹掉眼角淚花,又沖淩冽鞠躬道:“沒錯,我不是您的對手,我承認。所以,我想同您談一筆‘生意’,我給您您想要的情報,您則離開苗疆,回您的中原去。”
淩冽哼笑一聲,沒說話,只摸索袖中短劍。
“您看,您本來就是要走的,”乾達道:“從一開始的和親,就是您的權宜之計。若非嶠烙那蠢貨攪局,您在金沙江上就已脫身離去,更不會有後來這麽多事。”
“說得好聽,”淩冽諷刺道:“不知是誰指使靈巫給我下蠱。”
乾達一聽這個,便笑得更深:“果然!您還是……想走的吧?就是擔心子母蠱是不是?您放心,這一層我已替您想到了,只要您答應,我便可以將解方雙手奉上,畢竟這幾個月,我在黑苗也並非一無所獲。”
淩冽看著他渾濁不堪的灰眸,心裏冷笑,面上,卻問了另一件事:“你一心盼著我走,看來,你是不想要剩下的祖文輯錄了?”
“你竟都譯出來了?!!”
淩冽觀他神情,了然道:“看來,確實是你故意將那些祖文輯錄放到廢棄番堂內的。”
“……你詐我?!”
淩冽聳聳肩。
乾達眯著眼睛,胸膛起起伏伏,最終他深吸一口氣,“祖文的事就不勞您操心了,您還是操心操心您自己吧!”他繞過滿地碎屑,徑直來到淩冽面前,陰惻惻地開口,“您總覺得害死鎮北軍的敵人滿手鮮血,您難道就沒想過——您自己的原因麽?”
淩冽想到他所謂的多樓部落,垂眸輕聲道:“元徽六年,本王三歲,根本做不得什麽。”
乾達卻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王爺,我尊貴的北寧王爺,皇室,尤其是你們中原皇室,莫說三歲,哪怕未出生的嬰兒,在娘肚子裏,就可能帶著殺戮和罪孽。”
淩冽沉下臉,終於還是不想再聽他廢話,短劍森然出鞘。
被那柄削鐵如泥的短劍指著,乾達卻不怕,反上前一步道:“您難道就不好奇?明明害死您母妃的人是容氏,為何麗妃紫氏卻得到了那樣重的懲罰?而太醫院,只是去給您母親請個平安脈,就落得被血洗的下場?”
“……你想要什麽?”
“王爺是聰明人,”乾達一拍手,他用下巴一指沙盤碎屑,“我要行軍布陣圖。”
淩冽氣笑了,幹脆挪動輪椅後退一步,“異想天開。”
乾達卻笑,主動卷卷袖子,“我可以替您研墨。”
案幾和筆墨紙硯就在淩冽手邊,他看了乾達一會兒,心念轉動,垂下眼眸問:“你就不怕我作假?”
“那我倒要多謝您提醒了!”乾達想想,轉身將地上的索納西提起來,他手中銀針一翻,又將他弄醒。
剛醒來的小勇士還有些狀況外,乾達隨手將人捆到椅子上,然後轉過頭來沖淩冽道:“您畫吧,至於您畫出來的東西有沒有糊弄我,我自會判斷。”
聽見這個,索納西一愣,他張口就要叫,乾達眼疾手快地塞住了他的嘴。
淩冽看索納西,小勇士則瘋狂搖頭。
乾達似笑非笑,“聽說中原這些日子不太平,磨勘之下朝堂動蕩,您當真就不管啦?”
淩冽嘆了一口氣,臉上表情是索納西看不懂的復雜,他松開短劍劍柄,緩緩擡手、執筆。
“唔唔唔!!!”索納西劇烈掙紮。
淩冽只當沒看見,潑墨揮毫,很快就在長卷上畫出一副圖來。乾達不動聲色地看著,等淩冽筆落,他才拽起索納西。
案幾長卷上,寥寥幾筆,繪了螳螂山和落凰坪。
圓圈為大本營,分開兩個箭頭直指山腹和西南水道位置。
索納西暗松一口氣。
結果,乾達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他這般,便立刻上前、撕掉了這張紙。
簌簌紙片若落雪,乾達笑眯眯,不疾不徐地重新替淩冽鋪上新的:“您請——”
索納西瞪大眼睛,臉色刷白。
淩冽看了索納西一眼,沉吟片刻後,重新揮毫,與之前不同的是,他將從蠻國大本營中延伸出來的箭頭畫成了三個,指向的位置也分別是東南、西北和正南方向。
一見這個,索納西忍不住瞪大眼睛。
他原以為淩冽會想法周旋,卻沒想到他直接畫出了他們真正的計劃。
情急之下,索納西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表情,也沒有注意到——淩冽在行軍布陣圖上,落筆寫下的幾個漢字全是左右顛倒、上下相反的——
比如“山巔”的“巔”字,淩冽寫的就是個“顛”在上、“山”在下的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