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3/7頁)

最終,為“先生”者人事不省,做“弟子”的卻百倍精神、龍神馬壯。

等淩冽再次睜開眼睛,果然不出所料、已是時值午後,他動了動手臂,想從絮絲被中伸出手,結果下一瞬所有的光線就被烏宇恬風結實的胸腹擋住,那小麥色的肌膚上,還有他昨夜留下的不少指痕、抓痕、咬痕。

烏宇恬風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手中捧起一盞加了蜜的茶,“哥哥喝水。”

溫熱的蜂蜜水流淌過幹澀的喉管,淩冽舔了舔唇瓣,又就著小蠻王的手咕咚喝下兩大口,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烏宇恬風看看窗外的藍天白雲,笑道:“未時剛過。”

“睡這麽久……”淩冽掙紮一下,想要坐起來,可才一動就牽動了身上說不出的無數地方,痛得他忍不住“嘶”了一聲,而後重重地跌回到小蠻王懷裏,他抿抿嘴,小聲埋怨道:“你……怎麽不叫我?”

“叫哥哥做什麽?”看著他虛軟無力的模樣,烏宇恬風臉上的笑意更大,他往上給淩冽拉了拉被面,“讓哥哥睡飽。”

淩冽嘆了一口氣,又問道:“今日你去殿閣了麽?”

烏宇恬風點點頭,而後又悶悶笑道:“不過,這是這個冬天裏,我最後一次去殿閣了!”

“嗯,為何?”

“因為我給老師和阿兄告假了!”烏宇恬風仰著腦袋笑盈盈的,“我說,為了哥哥的雙腿、為了哥哥將來能更好的康復,我要每天一刻不停地陪著哥哥,他們說不過我,就讓我回來了——!”

淩冽一愣,飛快地眨了眨眼,一時沒太明白烏宇恬風的話:“你……說什麽?”

“嘿嘿,我說,從現在開始,我可以每天跟哥哥在一起啦!不用去處理什麽政務,也不用理會殿閣的事情,從今日開始往後的兩個月裏,我都陪在哥哥身旁!”

“……”淩冽被噎住了,半晌才抖著嘴唇憋出一句,“你、你、你這不是胡鬧麽?”

堂堂一國大王,不勤勉於政,竟然用、用這樣的破借口告假?

淩冽又羞又急,扶著烏宇恬風的手臂就要掙紮著坐起來,見他確實慌了,烏宇恬風才好笑地抱緊他、不讓他動,只輕聲說道:“笨哥哥,往後的一段時間裏,殿閣沒什麽大事了,老師和阿兄都明白的,我沒胡鬧。”

“你……”淩冽道:“能不能正經點兒?”

烏宇恬風撅撅嘴,哼哼,“我怎麽不正經?陪哥哥這可是最正經的事了!”

淩冽不信他,等穿戴整齊、用過一頓不知是早還是晚的飯後,還是請來了伊赤姆大叔當面問過。得知這幾個月裏殿閣確實沒有什麽要緊事後,才慢慢放松下來。

伊赤姆大叔不比旁人,他見多識廣,也在中原待了三年,看淩冽實在懸心,便也幫著小蠻王寬慰道:“王爺您也別光顧著憂心大王,他是我南境蠻國的華泰姆,您難道不是我們的華邑姆?”

淩冽茫然地看著他。

“我們關心您,同關心他是一樣的,”伊赤姆拍拍烏宇恬風的肩膀,沖淩冽笑道:“您的腿、您的傷,都是眼下我們全境最憂心的事兒,來年開春,您若能站起來,我想,整個南境的百姓都會很高興的。”

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淩冽張了張口,最終丟臉地紅了眼睛。

他生在中原,是天潢貴胄,是尊貴的皇子、王爺。

可皇室,那些血緣上名為他“親眷”的人,只顧著防備他、算計他,甚至想要他去死。而中原的百姓,他和鎮北軍豁出去性命守護的百姓,只是敬他畏他。

南境這般苗人,與他非親非故,甚至從前,還總是被他誤解、戒備,他們,卻願意給他最誠摯的關心,甚至願意為了他一再破例,就連最穩重的大巫、伊赤姆他們,都願意為了他,默許烏宇恬風的一切任性胡為。

他哪裏沒有家,這裏本是他鄉,卻偏偏成了他的歸途。

烏宇恬風見淩冽眼中不斷轉著水珠,便將他的腦袋撥過來、埋入自己懷裏,淩冽聽見他不滿地“嘖”了一聲,竟半真半假地沖伊赤姆埋怨道:“完了,老師你惹哥哥哭了——”

伊赤姆也悶悶笑,假裝為難地撓了撓頭,“哎呀,這可怎麽是好?我賠大王您多幾塊花糕好不好?”

淩冽伏在烏宇恬風懷裏,原本鼻腔酸澀,已是執襟潸泫*,聽得伊赤姆大叔此言,又忍不住噗嗤一笑,眼角控制不住的淚珠滾落到小蠻王冬日毛茸茸的交領上。

而始作俑者的烏宇恬風卻只笑,摁著他的後腦揉了揉,然後故意道:“不好不好,冬日的花糕都是去年上的幹花做的,老師要賠,怎麽也得用點上好野雞子或長條足重的山藥。”

聽見這個,伊赤姆終於忍不住噗地笑了,他嚷嚷道:“我說王爺,您瞧瞧,他這可是公開打劫了!您快別傷心了,再這樣下去,我那點家底,可都要被他掏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