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3頁)

“你放我下來,”反應過來的直哉連忙掙紮,不過,本就因身體不適使不出力氣的他,又怎麽可能敵得過正當盛年的直毘人,折騰了片刻,不僅抱著他的手臂沒有半點松動的痕跡,反倒是他自己,累得夠嗆,無奈只得咬牙切齒道,“我自己能走。”

“你現在的狀況,還是好好保存精力比較好,免得再次昏睡過去,到時候再想要壓制你的影子,可就沒那麽容易了,”直毘人神色淡定,對直哉橫眉豎眼的要求充耳不聞,甚至還分出幾分心思狀似調侃地說道,“更何況,又不是沒抱過你,做父親的抱一下自己的兒子有什麽問題?”

聞言,直哉腦中一時卡殼,神色一頓,須臾後才反應過來,直毘人說的是四年前的三賀日事件,那時他被咒靈所傷,就是直毘人將他抱去了側屋,又找來醫師治療。

思及此,直哉不由陷入沉默,也不再試圖掙紮,任由直毘人抱著他光明正大地穿過一扇扇古樸的大門,引得周圍的侍從在垂首恭迎了家主之後,躲入角落中,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原本直毘人並不打算這麽招搖,不過想著,將直哉抱下車子後,再交給侍從帶去早就備好的房間中就是,只是,在抱起後的那一瞬間,直毘人腦中閃過的唯一一個念頭卻是,太輕了,如今已經年過九歲的直哉,正是該長身體的時候,他的體重,卻似乎跟四年前他抱起他的那時,相差無幾,頂多也就稍稍重了不過些許。

這一年在外面,直哉是怎麽吃飯的,按理說,就憑真望那番細致入微的照顧,必不可能會餓著他才對......還是說,難道也是因為咒力的緣故?想到這兒,直毘人不禁微微皺眉,只是一到他懷中就奮力掙紮的直哉,並沒有注意到這點小小的變化。

而待直毘人回過神來,又說出了那番話後,他已經抱著直哉穿過了禪院的大門,既如此,他索性幹脆就這樣將人一直抱著走了下去,至於左右侍從的議論,總歸也不可能一直瞞下去,倒不如大大方方,反倒能讓那些在暗處窺探的人一時猜不準他的主意,不敢輕舉妄動。

尤其是禪院扇那邊。

直毘人將直哉一路抱到了禪院最深處的一處單獨成棟、外貌老舊的木構宅子前,又派了一眾侍衛在外守候,這才抱著直哉踏入了宅子中,只見宅中一片昏暗,唯有在木質四壁延展出的鐵制支架上,點了小小的燭燈,微微散發著橘色的火光。

而地板上,則以符紙鋪滿,唯有中央的地方放了塊軟墊,直毘人將直哉輕輕安置在軟墊之上,一旁的侍從則端著托盤,跪坐在直毘人身側,垂首將早已備好的器具悉數奉上。托盤上的東西並不多,只有一支小巧的毛筆,一碟像是墨汁般濃稠,卻散發著草藥氣味的不明液體,以及一副鐫刻滿了符文的銀色金屬手鐲。

“這些,都是幫你疏導並安撫體內暴動的咒力用的,”只見直毘人拿起毛筆,稍稍蘸了些那黑色的液體,便往直哉的額頭畫去,“也就是說,最後還是得靠你自己,馴服你那不安分的影子。”

感受到來自額頭濕漉漉的癢意,直哉聽完後,忍下了想要後退的沖動,只帶著幾分淡淡的嘲諷道,“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當然,這是最好的辦法,”直毘人神色不改,畫完額頭後,又將直哉的衣領拉開,繼續在其鎖骨和脖頸間,細細描繪,“拉好你的衣服,等墨水幹了再松手,要是把它蹭掉了,可就沒效果了。”

就在直毘人說話間,直哉能明顯感覺出,對方在他身上用毛筆描繪過的痕跡,正慢慢由一開始的冰涼濕冷,逐漸變得有些溫熱起來,帶著幾許舒服的暖意,浸入他的經脈中,好似春風一般,溫柔和緩地引導著他體內那團橫沖直撞的咒力。

感受到前後顯著變化後的直哉,抿了抿唇,不再多問什麽,幹脆地拉住自己的衣領,以方便直毘人在他身上繼續繪制。

“好,接下來是手臂和雙腿。”在繪制完鎖骨部分的符文後,直毘人重新蘸了蘸墨汁,側頭低聲吩咐一旁的侍從,將直哉的袖口和褲腿翻折上去後,又把直哉的手臂擡起,低頭開始了下一輪的繪制。

直哉看著自己手臂上,隨著直毘人毛筆筆尖的遊走,漸漸覆滿了奇怪的黑色符文,靜默了半晌,終於還是低聲問道,“......你覺得我是十影法嗎?”

“我認為與否並不重要,”卻見直毘人的筆尖沒有半分停頓,依舊行雲流水一般在直哉手臂上塗抹著,隨後又讓侍從擡起另一支手臂,淡淡道,“重要的是你怎麽想。”

“我想要做禪院的家主,”直哉看著他,語氣中沒有半分波瀾,神色間仿佛他只是在談論家常便飯,“這也可以嗎。”

一旁的侍從聽後,將頭垂得更低了些,後背更是立時冒出一身冷汗,乃至連跪坐著的雙腿都微微有些發抖,他只恨這裏沒有地縫能讓自己鉆進去,聽見了這番對話,他的小命還能保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