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刀刻般蒼勁有力的字跡和鮮紅的家主印章, 一齊呈現在如象牙般潔白的信紙上,顯得各位刺眼。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這玩意的?”五條悟的眼眸死死地釘在了末尾的[斬斷不死]這幾個字上,沉默了許久,才終於蹙著眉頭啞聲問道, “除了這個之外, 你還有發現別的什麽東西嗎?”

“今早六點三十分左右, 我照往常的慣例, 為家主大人準備清晨的熱飲, 在這之後,才會詢問家主大人是否要即刻享用早餐......”說著, 信史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桌面。

順著信史的目光看去,五條悟果然在整潔的桌面上,瞧見了用一杯白瓷杯盞盛放著的咖啡, 帶著些許苦澀卻又醇厚的濃香,隨著熱流的上升, 逐漸彌漫至整個房間, 只是方才五條悟太過著急,一心想著直哉, 才會一時不查, 沒有立刻發覺房間中的淡香。

“只是, 當我在外敲門時,房間內卻許久都沒有回應, ”信史收回視線,神色間的懊惱愈發分明,沉聲道, “我原以為, 是家主大人難得多睡了些時間, 並沒有多想,只打算先將咖啡暫時放下,哪成想,推開門走進來之後,卻在桌上......發現了這張字條。”

“緊接著沒多久,您就過來了,”信史看了一眼五條悟,以及對方手中的信紙,偏過頭垂下眼眸,抿住了嘴角,心中某處角落裏,不由得滋生出一絲絲對五條悟的怨懟情緒,連帶著話語中,都染上了幾分隱隱帶刺的怪聲怪氣,“我也這才知曉,原來昨晚您就在禪院宅中。”

明明你也在禪院宅中,甚至以你和家主大人的親密程度,說不定還是與家主大人同居一間臥室,就這樣,你也沒有發現家主大人是何時離開,現在倒反過來質問我。

想到這兒,信史不禁握緊了拳頭,理智告訴他,若是家主大人想要悄無聲息地離開,以有心算無心,即便是同處一室,對家主大人從不設的五條悟,恐怕是真的難以察覺出什麽。

但充斥在腦海和胸膛中胡亂四竄的感情,卻並沒有被理智說服,一面既牽掛著家主大人的蹤跡與安危,一面又在惱怨著五條悟的失察疏忽,兩相緊拽,幾乎要將他撕成兩半,若非有家主大人的囑托,要他看好禪院族中一切事務,恐怕他現在早就不顧一切地動身去搜尋家主大人的蹤跡了。

“這麽說你知道的也並不多......”五條悟沒有理會信史話裏藏著的倒刺,在知曉對方並沒有更多的有用消息後,便只專心看著手中的信紙,低聲喃喃道,“[斬斷不死]......[不死],是指......天元?”

說完,五條悟眉宇間的溝壑不由更深了幾分。

如今在咒術界中,唯一能被稱之為不死的,除了天元之外,五條悟暫時想不出第二個人選,尤其是昨晚,他才剛同直哉講過將要護送星漿體與天元同化的任務,結果這麽巧,第二天一早,直哉就不見了蹤影,只留下這張意味不明的字條。

[斬斷不死],是指......直哉想要殺死天元嗎?

五條悟並不為自己的猜測感到過多的驚訝,即便他心中清楚,天元之於整個咒術界、乃至整個日本的重要性,可如果直哉真想要殺了對方,他也依舊不覺得這有什麽要緊的,甚至若是這會兒直哉還在禪院宅中沒有獨自離開,他多半還會與之一起。

總歸,不管直哉到底想要做什麽,他都會在旁邊陪著就是了——這是他曾經答應過的。

他只是奇怪,為什麽直哉會突然想要置天元於死地,明明從前也不曾聽對方提起過有關天元的只字片語,也就只有昨晚,他同直哉聊了幾句星漿體的事,才稍稍涉及到了天元,可彼時直哉的神色似乎也並沒有什麽不妥。

呃......應該是沒有吧?

想起昨晚自己先是一頭趴在直哉的被子上,而後又沒骨頭似地靠在對方肩頭,緊接著就是熄燈睡覺一氣呵成,念及此,五條悟忽然間對自己的記憶有些不太確信——昨晚整個過程中,他似乎、好像......真的沒有瞧見太多直哉聽完之後的神情。

“這件事暫時不許告訴任何人,”五條悟收起信紙,放入懷中,蒼藍無機的眼眸猶如浸入了冰期一般,冷冷地瞥了一眼一旁靜靜站著的信史,嗓音低沉,透著幾分淡淡的威脅意味,“要是其他人問起,你就說直哉去了東京的事務所。”

因為直哉在這幾年裏,陸陸續續送了不少禪院的年輕人去往東京的事務所中填補人手,加之與政/府間的合作愈發緊密,故而禪院族人對直哉去往事務所一事,並不會過多感到奇怪,用來當做臨時隱瞞的借口,再合適不過。

“是,我知道了,”信史抿住嘴唇,點頭應道,即使他心中對五條悟仍有幾分怨懟不滿,但同時也十分清楚,眼下能在不驚動外界勢力的情況下,順利找到家主大人的人,恐怕也只有對方了,即使現下心底有再多想法,也盡數壓下,躬身道,“五條悟家主若有任何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不論何時,都請盡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