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孤不受威脅”

我特意回相府換了一身行頭,小滿聽到我古怪的梳妝要求時,嘴巴張得老大,猶豫著問我,“公子,您確定要這樣嗎?”

“嗯,你聽我的便是。”

小滿聽了我的回答,這才松了一口氣,開始幫我裝扮。

這樣折騰了一番後,我望著銅鏡裏的人出神,紅唇白膚,額間細描一朵紅梅,眼尾上挑,眼下痣被脂粉遮去,一襲紫藤花樣的石榴裙,腰間松松系一個玉佩,身形羸弱,氣質尚過得去。

我沖小滿點點頭,“幹得不錯,回來給你帶松花糕吃。”

小滿滿臉不解,怔怔地望著我的臉,躊蹴半響,還是問道,“公,公子,你平日裏不是最討厭別人將你當成女子嗎?怎,怎麽這次...”

我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長出一口氣,“我自有我的主意,你別擔心,且去備轎。”

觀心湖是京城最負盛名的觀景地,那些暗生情愫的眷侶就喜歡來此處泛舟談心。

白日裏碧波蕩漾,水霧繚繞,到了夜晚更是曲徑通幽,月光傾斜,湖上總有絡繹不絕的船只,貴族子弟有造型精巧的畫舫,平民人家則有單薄飄搖的烏篷船。

湖岸深處長了許多蓮蓬,我慣來不喜歡鋪張又笨重的畫舫,更喜歡輕盈精巧的小船,晃悠悠地漂在湖上,曬著太陽,飲一口小酒,剝一瓣蓮子,好不愜意。

但此刻我的心情卻沒有平日那般閑適。

我靜靜地坐在烏篷船裏,雙手握成一個圈,單眼眯起,去看那精美的金貴畫舫。

只見湖中心的畫舫八角玲瓏,掛著許多異彩斑斕的燈籠,隨著輕風照耀,夏日的光投射到畫舫的窗格上,折射出錦繡的花樣。

謝言從未帶我出去玩過,每日有了閑暇只熱衷於監督我寫字下棋,如今倒十分有情趣,呵呵,我在心裏將他痛罵了八百次。

畫舫外有兩人,一男一女,男子異瞳高鼻,一身玄衣,面容清冷,女子梳著時下最流行的飛天髻,眉目清秀,靛藍色襦裙高雅,舉止有幾分書卷氣。

“男才女貌,看起來好生般配。”我不由贊嘆,又忍不住冷笑道,“可惜我這個狠心人要來棒打鴛鴦了。”

“船家,將船只搖到那畫舫邊上去。”

“好咧,姑娘你坐好。”

我沒有應聲,雙手死死抓著身下的石榴裙,心頭的屈辱和不甘令我思緒淩亂,我只能強迫自己冷靜,強迫自己朝那處看去。

他們兩人之間的氛圍給我一種詭異之感,並不像其他情侶那般有說有笑,親密無間,也沒有秋波暗送的曖昧,更多是一種身不由己的尷尬和別扭。

女子倒還好,時不時轉頭主動與謝言說話,而謝言的嘴就如同被漿糊沾上了一般,我只看見他偶爾點頭,時常搖頭,目光並未落到女子臉上。

多次之後,女子神情便有些難堪,但她的修養甚好,並未如我那般動不動便有小脾氣,頗為隱忍。

倒是女子先注意到了我的到來,她杏眸圓睜,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眸中驚艷之色一閃而過,隨後是友好的笑容,她朝我伸出手,“姑娘,慢點。”

她這般友善,令我有些怔住,一時不知該如何發難,又礙於男女有別,我只能避開她的手,施施然登上了畫舫。

謝言向來都是目中無人,他原先眼睛一直望著遠處的山水,直到我走到他身旁,他才垂眸來看我。

冷淡的灰瞳竟有一絲戲謔的笑意,視線落在我眼下的位置,似乎在詫異那處少了一顆淚痣,並未有半分被抓.奸的慌亂。

我並不理他,趁著大家都在,正是我表演的時候。

我在袖中的手暗掐了大腿一下,隨後伸出手指,指向謝言,用巾帕捂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泫然欲泣的眼睛,對那女子說道。

“姐姐,我本不該來,但是我屬實沒有辦法。”

“我已懷了太子殿下的孩子,他哄騙我與他睡後,得知我有了孩子,便不要我。”

“姐姐,你不要被他騙了,他就是個負心漢,登徒子,采|花賊。”

我哭得頗有幾分真情實感,聲淚俱下地控訴。

那女子被我此舉嚇得一懵,連忙四處察看有沒有旁人在,見不過我們三人,才松了口氣,輕聲勸道,“我們進去說,好嗎?”

“胡鬧。”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謝言搶白,他話語中含著濃濃的譴責意味,好像我犯了天大的錯一樣。

淚眼朦朧中,我只看到他的臉色很是陰沉,薄唇抿得平直,神色陰郁,如風雨欲來。他不由分說地將我攔腰抱起,鐵臂將我的腰勒得很疼,帶著警告和懲罰的意味。

他淡淡掃了那女子一眼,終於是開了尊口,解釋道,“他慣愛胡說八道,莫要當真,孤與他進去談,你且在外邊等。”

什麽叫胡說八道?

此人近日裏將我的唇舌都攪擾了個遍,夜裏與我同睡一榻,次次都必要將我摟在懷中才睡得安生。之前因為生氣差點輕薄於我,若不是我害怕,我們二人再已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