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清者自清,陳師道絕對沒有做過有辱聖人之道的事!”陳侍郎正氣凜然說道:“郡王盡管到我陳府查看,能找到哪怕一件珍奇古玩、玉器金銀,便任你治我貪汙的罪名!”

陰森的公堂內雅雀無聲,王尚書已蜷縮在地,陳侍郎脊梁仍挺直。

半晌後,霍驚堂說:“有罪無罪,本王自會秉公處理。”

足夠了。陳侍郎跪拜:“謝小郡王。”

霍驚堂親自走下去將人扶起:“陳大人誨人不倦,德高望重,我亦欽佩。”而後對大理寺少卿說道:“陳大人是三朝老人,聖祖也對他禮遇有加,事情未明朗之前,怎可刑罰加身?”

大理寺少卿想說王尚書分明指認陳侍郎參與舞弊,但聽霍驚堂說:“只是一人指認,還拿不出證據,也可能是受不住刑罰,胡亂指認。”

大理寺少卿心驚,這話聽著像暗指他將人屈打成招,便不敢再多說,連連點頭應是。

陳師道倒是驚訝於霍驚堂頗為溫和的態度,不像傳聞中的暴虐,心道傳聞果然不可盡信。

但霍驚堂接下來的表現令陳師道心中燃起的希望熄滅,無他,只因小郡王的審訊手段無甚出彩,恐怕查不出結果。

原本戰戰兢兢的大理寺少卿也漸漸挺直腰杆,暗自搖頭,心道傳聞神鬼莫測的臨安小郡王原來不過爾爾,審訊過程不抓細節,該問的地方草草略過,不重要的地方窮追猛打,手段粗暴魯莽倒也符合他莽夫的身份。

到底是個只知行軍打仗的粗人,不懂朝廷裏的彎彎繞繞。

大理寺看清霍驚堂本質便不怕他,動點腦子糊弄過去就行,一開始氣勢強大還真把他嚇到了。

忙活一上午,案子沒有進展。

大理寺少卿恭敬地送走人,回頭對左右說:“以後在郡王面前不用太上心,沒什麽大事少來煩我。”

“一大早擾人清夢,真是怪胎。”大理寺少卿伸懶腰打哈欠:“回去再補眠。”

馬車內,副官滿腹疑惑:“將軍,您似乎不怎麽關心這案子。”

霍驚堂雙手攏在袖子裏,閉目養神,臉色蒼白至極:“你是想說我辦事不力,手段軟弱平庸,像條屍位素餐的蠹蟲?”

“下官不敢!”

“你記得那份舞弊的考生名單嗎?”

“記得是記得,有問題嗎?”

“三十人裏有八人姓司馬、五人姓謝,四人姓範、十人姓鄭,還有盧姓、蕭姓……一半是皇後娘家人,追隨太子的世家子侄,另一半是皇貴妃的娘家子侄,追隨秦王的世家子侄,幾乎是太子黨和秦王黨的人。”

副官心驚肉跳:“要是查到底,不就徹底得罪世家、太子和秦王?這是一個火坑啊!”

“我什麽時候沒得罪過太子和秦王?”

“說得也是,那——”

“只是個火坑還好解決,說到底世家、太子和秦王仰仗的還是帝王的信任。”

副官看向霍驚堂,對方已摘下鐵面具,露出放在男子身上過於漂亮的臉,面無表情,還是閉著眼,瞧不出能讓他心領神會的提示,只好不恥下問:“還有什麽比太子、秦王制造的麻煩更難解決?”

霍驚堂睜眼,瞳孔森寒明亮:“朋黨。”

***

金環巷花茶坊·戊時三刻。

樓外樓內聚滿人,上至八十老翁、下至志學少年皆有,滿面紅光地聽小曲兒,高談闊論,話題中心無一例外不是今晚被發賣的歌女,當中話題量最多的人當屬京都名妓李意如。

大廳中央空出一塊地,搭了高台,離台兩米遠圍滿人,最前排由京都權貴子弟占據,中間最顯眼一人三十上下,華冠錦衣,相貌頗為忠厚但一雙三角眼偶爾流露出的殘酷淫1邪破壞其老實感,令人見之不寒而栗。

樓內護衛搬來紅木幾案,案上擺香爐,爐裏點三炷香。

花枝招展的老鴇上台,先喜笑顏開地說討喜祝賀的開場白,接著迅速進入正題:“要不是三娘我此番遭難,哪裏舍得賤賣自家水嫩青蔥的女兒們?還望在場諸位大爺多多憐惜我家姑娘才好!”聲音陡然一轉,高聲唱道:“今日賣出我家十九個姑娘,以三炷香為限,價高者得!”

護衛將歌女們趕出來,一字排開,底下人一瞧發現沒有花魁李意如,當即大聲嚷嚷老鴇戲耍他們,拿名妓當噱頭將人騙到場,卻把真正的寶貝藏起來。

老鴇:“我哪裏敢騙諸位?不過是奇貨可居,我身後的姑娘們雖也是倡條冶葉,到底比不得天姿國色的李娘子,就像陶罐和官窯不能放在一個架子上,姑娘們也不能和李娘子放一個台上不是?”

“哈哈哈……巧舌如簧,倒也有理!”鄭員外大笑揶揄。

在場不管知不知道他身份的,都不敢多嘴,至少他敢在這窯子裏表明身份,又是表明身份的人群裏,家世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