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扶風

對拓跋燾來說,娶一個夫人就只是直接收房侍寢的事兒。只是這次有些不同,為了讓夏朝舉國皆知,大魏的官員們倒是費勁心力地吆喝了幾日。迎娶赫連珂的禮儀雖然倉促,但也算是樣樣俱全了。

赫連昌因為戒斷歡喜丸,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精神頭比之前還不如。聽說拓跋燾要娶赫連珂,他也只是“嗯啊”了兩聲,讓人都沒法確定他是不是真聽懂了。

赫連珂原本都做好了被當做玩物的準備,結果突如其來地被封為了夫人。

拓跋燾的後宮中尚沒有皇後,夫人可算是副後了。即便是夏朝沒有亡,她沒有手鑄金人之前,也最多只能封到夫人了。

意外的驚喜之下,連統萬城被攻克給赫連珂所帶來的悲痛也減輕了幾分。

這場純粹建立在利益上的迎娶在統萬城內熱鬧地進行著。就算檀邀雨想要靜養,也給鼓樂聲攪得不得安寧。

由於邀雨住著赫連昌原本的寢殿,所以婚房只能改在赫連珂自己的寢宮。赫連珂的寢宮離王宮中心並不遙遠,可見她雖為公主,也是真的受寵不假。

行禮之後,拓跋燾直接借著婚宴的名頭犒賞三軍。年輕的馬背皇帝並沒有太多拘禮,甚至被各方輪流敬酒時也不是象征性地碰碰嘴唇,而是實實在在地同幾位敬酒的人喝上了一杯。

赫連珂在房中越等越心急,一直到月上中天了。拓跋燾才被宗愛架著回來。

拓跋燾看著拿掉扇子的赫連珂。不得不承認,赫連珂是真的美,至少勝過拓跋燾見過的所有女子。就只從這第一點來說,拓跋燾娶她也不吃虧。

“越想醉了的時候,反倒越清醒……”拓跋燾神色明暗不定地道,“行了,早些安寢吧。”

赫連珂也知道現在不是嬌羞的時候,親自上前服侍拓跋燾更衣。她身為公主,從前這些事情只有旁人替她來做,哪兒有她服侍別人的可能。

赫連珂一邊為拓跋燾除去喜服,一邊忍不住想,若是夏朝沒有亡,若她以公主之尊出嫁,不知又會是何種光景呢?

拓跋燾叫人備了水,顯然是打算沐浴。赫連珂原本想跟進去服侍,卻被拓跋燾攔住了,“好歹是個夫人的位分,這這些事兒留給宮人去做就好。宗愛——”

拓跋燾喚了一聲,宗愛忙輕手輕腳地進來,走入屏風後幫拓跋燾沐浴。

拓跋燾沉默地坐在木桶裏,享受著溫水浸泡下的放松。過了許久,他才出聲問道:“那邊怎麽樣?”

宗愛低聲答:“還跟往常一樣,早晨子墨和雲道生去見過她一面,呆了約有一盞茶的工夫就離開了。”

“別再讓些活膩了的人跑去嚼舌根,不然這顆腦袋也別要了。”拓跋燾吩咐了一句,就不再糾纏這個話題了。

宗愛低聲應了句“喏”,之後屏風後就只有水聲傳來了。

拓跋燾又泡了一會兒,就聽見外面花木蘭的聲音道:“陛下,扶風有消息傳來。”

她這一句話讓拓跋燾原本閉著的雙眼突然睜開。就連屋內的赫連珂也忍不住渾身一激靈。

“進來回話。”拓跋燾毫不介意地道。

花木蘭原本還以為是進到寢殿內而已,結果剛踏進房門,就見剛退出來的宗愛沖屏風努努嘴,示意她進去。

花木蘭的臉“騰”地就紅了。她趕緊低下頭,頂著宗愛有些狐疑的目光走到屏風後。

聽到一陣水聲,花木蘭原本還祈禱拓跋燾已經出來穿好衣服了,誰曾想他居然還在木桶裏泡著。

見到花木蘭側著身子歪著臉,拓跋燾“嘖”了一聲道,“都是大男人,扭扭捏捏地做什麽?”

花木蘭覺得自己腦子大概第一次轉這麽快,她恭敬地道:“陛下龍體,非是屬下能窺探的。屬下不敢冒犯。”

拓跋燾沒再深究,他此時更關心扶風的情況,於是拽了條長巾隨意搭在肩上道:“說吧。扶風郡可將兩年的稅賦都交上來了?”

花木蘭咽了口口水,心裏暗罵了自己一百遍,要不是從扶風那邊來的傳令兵不敢直接把這消息告訴拓跋燾,哭著求她幫忙,她又心軟地答應了,眼下也不至於在這尷尬的境地進退不得。

拓跋燾察覺到了花木蘭的猶豫,從水中坐直身子,“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就說。”

花木蘭深吸了口氣,提著一顆心回稟道:“扶風城已經空了。赫連昌先一步將城中的百姓,糧草全都押進了長安城內。不止是扶風,長安附近的幾個大的城郡皆是如此。”

拓跋燾一拳砸在水裏,木桶裏水花四濺,濕了一地。

“來人!把那個女人給朕揪過來!”

屏風外響起一陣騷動,緊接著還身著喜服的赫連珂就被扔在拓跋燾的浴桶前。

方才濺出的水積在地上,浸濕了她的喜服。讓她原本驚恐的表情上又添了一絲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