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失控的君王

花木蘭以為,拓跋燾在崔浩的勸阻下,已經找回了理智,誰曾想,這只是一切的開端。

“你快看,雨容華被打入冷宮了……”

“噓——!你小聲點兒!不要命了?!還有,她已經沒有封號了。要叫盈氏。”

“陛下近日是怎麽了?雨、哦不對,盈氏曾經多受寵啊……”

“她算哪門子受寵?不過是個女婢。如今仇池那位入宮無望,陛下從前有多偏著她,如今就有多厭煩她。她的好日子到頭了……”

“可倒黴的也不止她一個啊,你看看中常侍大人。陛下從前最信任的人便是他,聽說連他都被打得下不來床了。”

“中常侍再如何也只不過是個內侍,我可是聽說,陛下今日大動肝火,連太子都被抽了一巴掌。皇後娘娘跪在那兒,嚇暈過去了兩次。”

“自從見了仇池的那兩個使節後,陛下的脾氣就越來越大……如今禦前的差事都沒人敢去了。”

花木蘭靜靜地站在假山後,聽著兩個女官小聲議論。

她今日是來看看盈燕的。可能是愛屋及烏,即便宮裏嫉妒盈燕的人不少,可花木蘭知道盈燕的身份後,就一直對她另眼相看。

可如今,無論是盈燕還是宗愛,都因為天女受了牽連。今日若不是竇太後及時趕到,方才那頓板子,自己也是絕對逃不掉的。

花木蘭又看了看寢宮的方向。竇太後已經在裏面快一個時辰了。

如今這個節骨眼兒上,也就只有竇太後還能勸一勸陛下,讓他收斂起戾氣了。

花木蘭在這兒憂心忡忡,宗愛卻趴在床上咒罵個不停。

這才不過數日,他就已經被拓跋燾以各種理由打了四次。最後這一次直接打爛了屁股,徹底下不了床了。

“不過就是個女人!這天下有什麽是做皇帝得不到的!天殺的檀邀雨,別讓老子捉住!有一天你落在老子手裏,定要你生不如死!”

宗愛正小聲罵著,就聽門口輕輕地叩門聲。

宗愛慌忙撐著上半身,驚恐中夾著怒氣地問了句:“誰啊!”

喬女沒答話,直接推門就進來了,見宗愛趴在那兒狼狽不堪的樣子,心裏竟有一絲快意。

“喬女官?您今日怎麽有空貴足踏賤地?”

倒不怪宗愛奇怪。喬女向來不屑於同宮人們來往,對他這個中常侍也一直是愛搭不理。大家都說她目中無人,派頭比皇後娘娘還足。

喬女丟了個藥瓶給宗愛,似笑非笑地道:“這幾日不少人都受了罰,我自然要替皇後娘娘到各處去看看。”

宗愛明顯不信地笑了笑,“我可聽說皇後娘娘早被嚇昏了。她人都還沒醒呢,就這麽急著拉攏人心了?”

喬女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謊話被輕易拆穿,索性直言道:“你在宮裏也許多年了,先是巴結著璃竹,後來又是盈燕,如今她們兩個都沒了,你接下來又要巴著哪位娘娘?”

宗愛挑眉,“怎麽?喬女官今日是來替皇後拉攏奴的?”

“皇後?”喬女呲笑,“我以為你是個明白人。別人看不懂,你難道不知道她們究竟為誰受過?她們不過是檀邀雨的影子,只有傻子才會想要靠抓影子活著。”

“你是檀邀雨的人?!”宗愛大驚!

“檀邀雨?”喬女冷哼,“我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她垂眼去看宗愛,“我相信在這一點上,你我的目的是一致的。”

宗愛疑惑不解,“你不是太後身邊的人嗎?怎麽會同檀邀雨有過節?”

“這你無需知曉了,”喬女冷冷道,“我今日來,是為你指條明路。”

喬女掃了一眼,確認門外無人才道:“檀邀雨已經成了陛下的心魔。這心魔不除,宮中就沒人能有好日子過。而除去這心魔的法子就只有兩種,要麽是她入宮為後,要麽是她死。”

宗愛眯起眼睛打量喬女,“你想我去慫恿陛下對仇池出兵?”

喬女十分厭惡宗愛看她的眼神,卻強忍著惡心道:“談不上慫恿。最多是推波助瀾。北魏和仇池這場仗是遲早要打的,我只是希望能快一點兒。”

她等不及要看拓跋燾同檀邀雨互相廝殺了!

宗愛可不是那麽容易被哄騙的,他忍著屁股的疼痛,反問道:“我為何要幫你?這仗早打還是晚打,對我有什麽好處?”

喬女冷冷地看著宗愛,低聲道:“你身為內侍,中常侍的官位也就算做到頂了。可若我能讓你更近一步呢?你莫要忘了,太子一直是養在皇後宮中。你應當知道,皇後連生育都沒有過,太子可是一直由我代為養育著。只要太子信任你,你就不用再做這有名無實的內侍官了。”

宗愛的瞳孔閃過一絲光亮,顯然是心動了。中常侍如何?說到底也只是個內侍的頭頭。若是真能討好了太子,做個真正的權臣,那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