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不是只有你有胸——襟

檀邀雨深深覺得自己此生除了武功,最擅長的就是給自己挖坑。

她怎麽就忘了,行者們被分派到各郡後,政務就要輪到她自己來處理了!

不稱帝卻治國的大話已經說出口了,她又不能真的做甩手掌櫃。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奏疏,還有又翻了倍的賬冊,檀邀雨恨得就差咬碎一口銀牙。

她絕望地直接將臉埋進了竹簡堆裏,“我現在反悔可還來得及?”

秦忠志頭都沒擡地笑道:“怕是不行嘍。聽說王五郎那邊抄告書抄得平城內連竹片都買不到了。”

邀雨仍不死心般扭頭向秦忠志,氣惱道:“你都不攔著我?難道你那名臣的抱負就是隨口一說?那日朝堂上,就屬你腦袋埋得最低。”

秦忠志依舊眼睛不離竹簡,只是擺擺手道:“您的那碗苦瓜汁可是有奇效。某喝完以後茅塞頓開。再說這名臣一事,女郎您不早就替某實現了?某堅信,若是仇池新政能實施,真能將仇池變成‘無為而治’之國,那就算是千百年後,某這位丞相也會青史留名。”

這倒是不假。

檀邀雨不吱聲了。

秦忠志沒聽見邀雨繼續抱怨,反倒擡起頭來寬慰她道:“等行者們到了各郡,將各郡的事務都理順了,傳到咱們這兒的就不會這麽多了。況且國中的官員雖有些年輕氣盛,但跟著行者們也學了不少。等他們想明白了,自然便會回來做事的。就連某,女郎還給了三日的時間呢。”

檀邀雨聞言,知道牢騷也無用,又嘟嘟囔囔地起身繼續批閱奏疏。

她正聚精會神地跟北涼一處土地丈量死磕著,面前突如其來地就掉下一個精美的錦布袋子,著實唬了她一跳。

等檀邀雨擡起頭,看見眼前人,只覺得自己是看奏疏看花了眼。

連揉了幾次才不可置信地指著來人喊道:“劉義季!你怎麽在這兒!你為什麽穿著救世軍的盔甲!?”

秦忠志方才聽見腳步,以為是宮人來送茶點,被檀邀雨這一聲吼引得擡起頭來,見到劉義季,同樣十分訝異道:“難不成是之前隨蒼梧尊者他們一起來的仇池?”

檀邀雨長大了嘴,“那他豈不是在我的地盤上已經一年了?!我居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你知道了要怎樣?”劉義季撇嘴,“殺人滅口嗎?”

檀邀雨一見他的表情就厭煩起來,也跟著板起臉道:“這可說不準。在我的地盤上,想讓一個人消失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劉義季不屑道:“就憑你?我可是跟著蒼梧尊者來的。若是有個閃失,你怎麽同你師公交代?再說,你的告書上寫得可清楚,無論何人,只要守法,想來仇池都可以。我如今可是你救世軍的將士,於情於理都有資格留在仇池。你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檀邀雨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挖的這坑還有進一步下探的可能!

“所以你來仇池做什麽?”檀邀雨撿起劉義季方才丟過來的錦布袋,“這又是什麽?”

劉義季掃了那錦布袋一眼,“只是我全部的家當。田莊、鋪面、宅子,都給你,拿去在劉宋建五學館。這全天下,也不是只有你才有一心為民的胸襟。我劉氏子孫,同樣做得到!”

檀邀雨驚訝萬分地將錦布袋子裏的地契、田契都倒出來,粗略看了一眼,還真差不多是這位劉宋小王爺的全部身家了。

檀邀雨這人有個好處,對財神爺從來都很和善。她立刻換了張笑臉道:“這我可要替百姓謝謝小王爺了。你放心吧,到時候我一定將你的善舉公之於眾。也好好臊臊那些氏族的臉,我倒要看看還有哪家敢不出錢!”

劉義季懶得同檀邀雨多說,東西送到,他扭頭就往外走。檀邀雨一個擡腿從案桌後站了起來,叮囑秦忠志接著批奏疏,自己卻一臉好奇地追了出去。

“你到底來仇池幹嘛?”檀邀雨不緊不慢地跟在劉義季身後,“總不能真的是來從軍的吧?你皇兄給你的石頭城戎事你不做,到我這救世軍裏做個小小的士卒?”

劉義季不知想到了什麽,臉有些紅,不耐煩地加快了腳步道:“不關你事。”

檀邀雨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故意嚴肅道:“你若不說,我有理由懷疑你是替劉宋來我軍中當探子的。我可是有足夠的理由將他國的探子驅逐出境。”

“誰當探子還會主動現身啊?!”劉義季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我自有我的理由,你無需多問,同你也沒什麽關系!”

“有沒有關系也不是你說了算,”檀邀雨一把拉住劉義季的胳膊,“我看在你同你皇兄不同,又幫過我幾次,所以才同意你留在行者樓。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欺負我師公疼惜小輩,就讓他幫你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