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貪

九熹看著慌亂的彭城王,心中十分不齒。不過才這麽點兒事兒,便手足無措成這樣,劉宋的朝廷當真是後繼無人了。

可她表面卻只是淡淡地笑道:“王爺何須煩憂?種子不是早就種下了嗎?如今只看王爺您敢不敢為這種子澆一瓢水,讓它開花結果。”

彭城王瞪大了雙眼,有些遲疑道:“愛妃是說太子……”

九熹淺笑,“除了他,還能有誰?一箭雙雕,王爺不但能除了檀家,更能離那九五之位更進一步。”

彭城王依舊有些猶豫,“這……時機是否成熟啊?本王對宮中的掌握尚未完全,此時若提前發難,怕是會引起皇兄的猜忌。”

“猜忌又如何?”九熹反問道:“沒了太子,沒了檀道濟,他一個將死之人,便是看破了王爺的雄心,又能如何?他最多是苟延殘喘地多活幾日,眼看著王爺您登基罷了。”

彭城王像是被九熹突然點醒了一般,沒錯,雖然宮中還不能任他為所欲為,可朝臣們早已以他馬首是瞻。只要除掉太子,再卸了檀道濟的兵權,皇兄便再沒有能拿來與自己抗衡的東西了!

九熹察覺到彭城王神情的變化,又道:“留給王爺決斷的時間可不多了。皇上這麽急著派人下召,檀道濟怕是很快便會奉旨出京。今日若放虎歸山,他日再想擒獲,怕是難上加難。”

彭城王聞言一拍案桌,“好!那便如愛妃所言!成與不成,便看今夜了!”

九熹此時才露出滿意的笑容,“王爺英明。妾身這便去為王爺安排。”

兩個時辰後,已經入夜的東宮響起一陣輕微卻急促的腳步聲。

女婢王鸚鵡小心翼翼地躲過宮中巡邏的羽林衛,繞過了前殿的內侍和女婢,才到了太子的寢殿門前。

她輕輕扣了門板三下,隔了一會兒又扣了三下,寢殿的門才開了一條縫,露出太子劉劭的臉。劉劭四下望了望,確認無人瞧見,才側身讓王鸚鵡入內。

王鸚鵡才剛進屋,連額角的汗都沒來得及擦一下,便被劉劭拖著往裏走,邊走邊追問:“如何?可打聽到了?傳言可是真的?”

王鸚鵡點點頭,附到劉劭耳邊道:“皇上的確是讓檀將軍去請神醫,就是就活了七皇子的那位神醫。”

劉劭聞言,非但沒有因為父皇的病情有救而喜悅,反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完了……孤完了……”

王鸚鵡嘆了口氣,她雖然是九熹派到劉劭身邊的,可劉劭待她不錯,此時見劉劭心如死灰,也難免動了惻隱之心。

她蹲在劉劭面前,小聲勸道:“太子先別擔心,即便皇上的病好了,您也還是太子啊。”

“太子?太子!?”劉劭咬牙切齒道:“你知不知道,只要沒登上皇位,太子這個名頭,不過是個好聽的稱呼!自從皇姑姑的事兒後……父皇已經很少召見孤了……”

劉劭越說越絕望,他圈起雙膝,用手臂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腿,“父皇一定是對孤失望了。誰會想要一個私德有虧的太子呢?”

王鸚鵡嘆了口氣,“說不定是太子您想多了。。皇上不是已經處置了豫章康長公主嗎?再說此事您也是被騙了,又不是真的……真的與豫章康長公主有苟且。”

“此一時彼一時……”劉劭搖搖頭,“父皇如今只有孤一個成年的皇子,自然不會輕易廢掉孤。可你瞧見的,宮裏誕下的皇子越來越多。孤聽說三皇弟才剛能言,便已經日日聽他母妃念《論語》了。若是父皇的病真的被治好了,再過上十年……哪裏還有孤的容身之所?!”

王鸚鵡聞言捏了捏袖口裏藏著的東西,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咬了咬牙,將那東西取了出來,遞到劉劭面前。

“殿下您看看這個。”

劉劭無精打采地擡頭,見王鸚鵡遞過來一個包袱,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此為何物?”

王鸚鵡緊張地看了看空蕩蕩的寢殿,又朝劉劭身邊湊了湊,才用身子遮擋著,將手裏的包袱打開,露出半截雪白的布偶。

才不過掃了一眼,劉劭便嚇得白了臉,他一把按住王鸚鵡的手,飛快將那布偶又包了起來,壓低了嗓子吼道:“大膽!你怎麽敢將巫蠱帶入宮中?!你是要害死孤嗎?!”

王鸚鵡忙跪了下去,眼淚也嚇得流了出來,“婢子這全都是為了太子殿下您啊!你想想,若是皇上真的康復了,您便要和其他皇子爭奪本該屬於您的皇位。婢子無能,只能想到這個法子了。

婢子聽說,只要用至親之人的血將生辰八字寫上去,再埋在柳樹下,便可行詛。只要小心些,趁著夜色將布偶埋好,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太子您也能達成所願了啊!”

劉劭望著王鸚鵡手裏的包袱,像是透過那薄薄的包袱皮,看到了裏面雪白的布偶。軟綿綿的布偶此時卻鋒利地像是一把寶劍,又堅硬地像是那傳國的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