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金村古憶·①

昨晚說了,我要給何釋爆棚的安全感,讓他踏踏實實地留在我身邊,這樣他也能快點考慮終身大事,然後再因為我的近水樓台,我的日久生情,把我納入考慮範圍內,計劃——通!

首先第一步,家的溫暖。

自從何釋來了現代社會,都沒怎麽提及過自己的父母,這很不正常,遊子思家,怎麽可能對家人半點思念也無。

所以,在他的世界裏,父母怕是沒能給夠充分的關懷。而一個家怎麽能沒有父母呢?

“爸,媽。”我趁著機會,“何釋從國外來,在這邊人生地不熟,以後就得長期跟我們生活在一起了。”

“那很好啊,你又不喜歡中醫,正好小何能跟我聊聊。”老孟道。

這倒是。

得益於何釋後頸的大腫塊,也就是腺體,我以何釋頸椎不好為理由,向老孟索要了大批保健型膏藥貼,味道淡,還能遮掩何釋的腺體。

我對中醫一類興趣不大,老孟經常用這個數落我,說我盡幹些不著四六的。

他說的是我年少輕狂拍過的雷劇。

但何釋不一樣,他對那些中草藥的了解不比老孟差,對一些古代失傳的偏方也知道一二,老孟天天攛掇何釋跟他學中醫,說別跟著我浪費時間。

“爸。”我叫他一聲,對接下來的話有點難以啟齒,“能不能讓何釋,也管你叫爸?”

雖說梁女士已經當媽當得歡天喜地了,但老孟沒提過這些事兒,我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是不好意思說,還是不樂意。

而且讓何釋叫爸,本意是在這邊給他一個家,但我怕他誤會。

明明之前“梁女士叫媽”事件我還不情不願的,現在上趕著給他找爸,他會不會覺得我又當又立?

好在老孟意外地很高興,“啊好哇好哇,就叫爸,叫爸好哇哈哈。”

好就好,現在就看何釋了。

我稍稍偏頭看他的表情,竟然是眼睫顫動著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我放下心來,也發自內心地笑了。

雖然要先立業才配娶公主,成我們的小家,但不耽誤我先給公主一個大家!

呃…一家四口說是“大家”,好像有點勉強哈,那就再加上我爺爺吧。

海城全年氣溫高,雖然已經快到九月下旬,但和夏天沒什麽兩樣,爺爺就是在這樣一個暖洋洋的秋離開我的。

爺爺是個老頑童,但心不老沒能抗衡身體老,到了年齡就是禁不起折騰的。在小區遛彎的時候摔了一跤,從此就只能躺在床上,沒過多久,自己去了天堂快活。

剛住院的時候,他就好像算到了自己的命數,跟我說乖孫啊,我要是走了你別哭,你爺閑不住,等上了天堂,我的靈魂就是輕飄飄的,能跑能跳,比在床上癱著好多了。

我說我肯定不哭,你去享福了,我不哭。但我總在眼眶幹澀的時候想起他,免不了要潤一潤,不是哭。

他帶走了我暖洋洋的秋,從此九月只是被延長的,悶熱的夏。

“爸,媽,我下周去元城錄節目,爺爺祭日可能回不來,要不咱們這周去鄉下?”

按爺爺的遺囑,他要在自己最喜歡的地方下葬,那是海城周邊的一個小村。

“行,你爺爺不在乎這三天兩天的,他過生日都不挑準日子過。”老孟點頭。

的確,海城小村雨水多,爺爺喜歡晴天,他是六月生日,總會挑六月天氣最好的那一天慶祝。

我們家人向來是想一套是一套。

說走就走的旅行,對我們家來說,那就是家常便飯,只要我沒工作,隨時都能出發。

當天下午,我們草草收拾出發去了小村——海城金村,那兒有爺爺三間平房,拾掇拾掇就能住。

村子裏的人都姓金,就我爺爺一個外來客,後來就加上我,再加上每年來祭拜的我們一家。

我們剛一到門口就有只小狗沖了出來,黑毛,眼睛都找不見在哪兒,我一擡頭,是鄰居家跑出來的。

“金奶奶,這狗挺別致啊,叫什麽名兒?”

“…小雨,金小雨。”金奶奶看著小黑狗兒,沙啞著嗓子。

金小雨?這名兒可不對。

這是我鄰居家金奶奶,小時候,金奶奶是跟我爺爺一塊兒拉扯我的,我早先還以為他倆是一對兒,一問我爺吧,他就唉聲嘆氣的,到他走,我都不知道我奶奶是誰。

但我知道金小雨是誰。

金奶奶有個弟弟,跟我爺爺差不多大,年輕的時候跳河死了。老人年紀大了就愛懷念過去,加上糊塗,金奶奶把小狗兒當弟弟了。

我摸著小狗腦袋,正想著它能是個什麽名字,金奶奶身後就跑出來一個小男孩兒,我依稀記得,那是她的孫子。

我自來熟,把路上剩的多半盒口香糖遞給他,問:“小弟弟,這狗叫什麽名兒啊。”

小弟弟七八歲吧,看著有點靦腆,沒接口香糖,“沒有名字,哥哥你給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