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2頁)

“今日可以算是遠別重逢。”

說得永泰帝笑道:“你這個小家夥,什麽話都說得出。你這是又看了什麽話本子,以後子隱可要管著她些,多少也讀點真能上進的書。”

“我說的也沒錯呀,陛下既然覺得陸大人面善,就別把他只當我的郡馬,把他當您遠別重逢的子侄看唄。”謝嘉儀道。

陸辰安只是含笑垂頭不語。

上午謝嘉儀過來哄著陛下笑了幾回,永泰帝飯都多用了些,喜得喜公公直叫阿彌陀佛,只盼著郡主日日都來。

而另一邊東宮裏頭,這日同樣天蒙蒙亮的時候,徐士行卻是剛剛從地牢裏出來。與往日不同,這日太子穿了一身絳紅色袍服,本已習慣地牢情景的高升今天再次覺得有些軟了腿,無他,殿下今天又親自上手了。

三日前,是高升第一次見殿下親自動手,一連三日殿下都去了東宮地牢。

殿下簡直不像在面對一個活人,也不像一個第一次動手的人。殿下動作是行雲流水的熟稔,可偏偏還帶著一種慢條斯理。只有其中一處,下錯了刀子,血噴濺了出來,濺到了殿下絳紅色的袍服上。

他也只是低頭看了看,然後沒什麽表情地繼續手上的動作。

最後那人恨不得把自己記得的所有的事兒都吐個幹幹凈凈,簡直是不敢停歇地交代。

太子殿下,硬是嚇破了一個特訓過的北地間諜的膽。

殿下在銅盆中洗手也帶著同樣的慢條斯理,看得那北地間諜的眼皮子直跳,語速都更快了,生怕交代慢了被認為有所隱瞞。

徐士行從地牢出來的時候,明明看起來還是往日一樣風輕雲淡的矜貴樣子,可他袍服上的血還沒有幹,只是在絳紅色的袍服上,旁人看不出而已。

他久久看著天邊欲明未明的天。

這一夜又一夜,太長了。

不見血,簡直熬不過去得長。

“太子哥哥自然是謙謙君子,將來就是最寬和仁厚的帝王!”“我不用做什麽呀,我只要站在太子哥哥身邊,以你為榮就好了!”

徐士行的眼睛酸澀,他依然看著遠遠的天邊。

他從來都不是什麽謙謙君子,他也做不成寬和仁厚的帝王了。徐士行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笑容又涼,又痛。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太子殿下重新換回了淡色袍服,重新開始沒完沒了的公務。何勝那邊查了一年的“梟”,終於又有了回音。

“殺人?”皇考成立了一個誰都不知道的龐大組織,就是為了殺一個人。

徐士行慢慢轉著大拇指上的扳指:

會是什麽人呢。

正月十五夜裏的雪積得很厚,可也化得很快。天畢竟已經開始暖和起來了。

陸辰安去大理寺了,謝嘉儀一個人正昂頭看著街頭一盞還掛在那裏的八寶玲瓏宮燈,聽到身後有路人搓著手道:“雪化完了就好了,雪化完了就是春天了。”

她猝然轉頭,說話的人已經挑著扁擔走遠了。謝嘉儀看到她身後的那顆榆樹,其實已經抽出了綠芽,只是雪化了才露出來。

永泰十三年的春天,真的來了。

作者有話說:

“這個公子我曾見過的!”“今日可算是遠別重逢。”這裏玩了一個小小的梗,寫得最好的那部話本子《紅樓夢》上寶黛初見:

寶玉看罷,因笑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雖然未曾見過他,然我看著面善,心裏就算是舊相識,今日只作遠別重逢,亦未為不可。”

這些小地方本來都想埋在書裏,給大家看著玩,看出來的讀者會心一笑,看不出也沒什麽影響,本身這個情節就有它自己的作用。但這裏似乎算是涉及原句引用了,不標注出來擔心有問題,就簡單標注說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