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談有些焦慮。

以往他和潺潺鬧別扭,都是潺潺主動來求和的,但自從那日城門他當眾斥她之後,潺潺好像就徹底變了。

江談對她的好已經習以為常,她捧著他哄著他,但就是這麽個處處噓寒問暖的人,居然忍心這麽久不理他,這讓他心頭被挖空了似的,簡直坐臥難寧,他這才發現,東宮裏處處留有她的痕跡,因他素喜蓮花高潔,小池裏的蓮花是她親手所植,書桌上的玉筆,是他總用不慣宮裏的狼毫,她便絞下馬尾一根一根精心制的...

身畔處處是她的影子,他失落極了,他甚至覺著委屈。

她為什麽不對他好了?

他近來已經主動服軟了,她對他還是愛答不理的,有時候他甚至會在心裏窩火。他知道潺潺最要面子,也最在乎清譽,可是至於嗎?就為了他斥了她幾句,她居然和他鬧了這麽多天。

還有那個謝彌...他不知為何,就想到了那日何媼所言的面首之事,心中充滿了不安,甚至夾雜了戾氣。

他見馬車裏毫無動靜,蹙了蹙眉,再次叩響車門:“潺潺,我知道你在裏面,你若再不應,我便進去了。”

沈夷光那把細腰還被謝彌握在手裏,偏生他眼下仍睡的跟死豬一般,聽到江談的聲音還在外面響起,她簡直要魂飛魄散了。

她想也沒想就道:“不行!”

她話音剛落,謝彌便在她身後,緩緩地打開了那雙華美狹長的眸子。

江談以為她不願見到自己,眉眼不覺沉了沉:“那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沈夷光簡直要暈厥過去了,忽然肩頭一沉,謝彌懶洋洋把腦袋擱在她肩上,狹長眼眸似乎還有幾分朦朧睡意流蕩,好像醉人的情波:“主人,說你在和我親熱,不方便出去。”

沈夷光:“...”

在認識謝彌之前,她是個再規矩不過的人,如今,如今這都是什麽事啊!

她奮力推開他的腦袋,又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咬牙切齒地瞪了他一眼,勉強道:“我在換衣裳,殿下有什麽話就在外面說吧。”

她火冒三丈地伸出手,把謝彌敞開的領子合攏,憤怒地看著他。

謝彌渾不以為意,又在她耳邊嬉皮笑臉:“不說更好。”

這種事怎麽好大庭廣眾之下談?難道讓他一國儲君當眾哄女人嗎?江談不悅蹙眉:“我就在這兒等著你。”

沈夷光兩只手奮力扒拉著謝彌橫在她腰間的大手,偏那手就跟長在她腰上似的,怎麽費力也拽不開。

她反而被他找準空隙,五指強橫地插入她的指縫裏,她被迫和他十指緊扣。

她心煩意亂,說話語氣也不大好:“不必了,我和殿下沒什麽好說的...唔...”

謝彌這個挨千刀的,手指居然在她腰間輕輕地...撓了撓,

她嗓音打起了細細的顫,說話聲音也變了調。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腰居然...極其敏感,她花枝般的軟腰無力地彎折,整個人委頓地趴俯下來,謝彌就勢接住她。

江談還未聽她說過如此狠話,當即變了臉色,一時竟未察覺她聲音異樣。

他雖是蕭德妃所出,但因容貌俊美,性情淡泊守禮,自小便是無數閨閣少女的夢中情人,再加上他才幹出眾,後又被立為太子,還從未有人這般下他的顏面。

而沈夷光,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拒了他。

哪怕在他已經來示好,主動給她台階的情況下,她還是拒了他。

她真的不怕自己棄了她嗎?

他手指微微收緊:“潺潺,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他寒聲道:“出來,和我談談。”

沈夷光正費心對付該死的謝彌,壓根沒注意江談說了什麽,不過就算她聽了,現在也不會再在意了。

江談在外面略候了片刻,見內裏並無半點動靜,他怒極反笑:“好啊。”他是真的惱了。

江談閉了閉眼,聲音恢復了以往的冷漠:“你別後悔。”

車裏依舊沒有半點動靜,他惱怒至極,轉身欲走,忽然聽見馬車裏環佩輕輕叩響,發出一聲‘叮’,還有沈夷光極輕極輕地‘啊’了聲。

江談腳步頓了頓,驟然回頭,眼底漸漸帶了一縷疑色。

潺潺今日...好像有些古怪。

她就算心裏再惱,行事也不喜歡藏著掖著,大方說開就是了,為何今日怎麽都不肯下馬車?說話也敷衍至極。

莫非...馬車上有旁人?可是潺潺怎麽會私會別人?她怎麽可能喜歡旁人?

他眉心微跳,神色掙紮,額間青筋乍隱乍現。

他在原地靜默片刻,正要強行打開車門,繡春忽然匆匆跑過來,在他耳邊急聲道了幾句。

江談臉色當即變了,毫不猶豫地翻身上馬,轉身離去。

沈夷光咬牙切齒地坐在馬車裏,身上還搭著那條小貓毯子,毯子上還有謝彌的余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