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於小麗大概能猜到是怎麽回事。

解放前農村很難管,有些地方簡直是法外之地,沒人會跟你打官司,憑的就是誰比誰更狠。

要不怎麽以前都想生兒子?

男人,在幹活上,或者是搶奪資源上有先天的優勢,打架鬥狠要不要男人,而在農村因為沒有男丁,被人吃絕戶也是很常見到的。

憑什麽,就尹秀祖孫四個,加起來都不是那個糟老頭子的對手。

但這幫人,也忒算計,尹秀家塌了以後,村裏不少人出工出力幫忙把那一攤廢墟給清理幹凈,尹秀也自然是出錢出糧食好好待著這些幫忙的人,需要幫忙時族人一個都不冒頭,等到廢墟清理完了,一群人就出來了。

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呢。

於小麗到的時候,冼富強也穿著個人字拖跑了出來,他傷口愈合還算快,本來還在家裏養傷,這段時間連走路都是輕腳輕手,聽到動靜出來的時候,屋場上面已經圍滿了人。

“幹嘛呢幹嘛呢,都跑來搞事情的是不是?”

冼富強一時之間有些發懵,看著打頭的老頭子:

“二叔,咱們有商有量的我也不為難你,你上這裏插旗子來是什麽意思?”冼富強走的小心翼翼,說話也不敢起高腔,生怕講話幅度太大扯到了骨頭,雖說已經不疼了,但醫生交代一聲不許劇烈運動,他還真不敢動。

尹秀家裏馬上要下墻角,石頭都堆過來了,請來的小工準備幹活呢,一鋤頭沒挖下去,就讓二叔公帶來的人趕去了外圍。

為首的青年也是族中的,不敢得罪年紀頗大的二叔公:“村長,你看怎麽辦吧,這地基是能下不能下?”

耽誤一天活,耽誤一天工,人家要少賺一天錢。

“下什麽地基,這屋子的地基是我們冼家的,什麽時候允許外姓人來蓋房子了,我說不許下就不許下,這個屋場歸誰族裏說了算,誰要是敢上前來,就從我的身上踩過去。”

冼家二叔公對自己的年紀有清醒的認識,他都這麽大把年紀了,誰也不敢推搡他,要是真翻到地上去,他也交代了兒子,只管往誰家擡就是,法律在這個地方高不過民情,村官在這裏高不過族老,以二叔公的年紀,族裏的長輩肯定要向著他的。

這也是欺負冼富強年輕,換做以前生產隊的時候,大隊書記一鞭子下去,管你是族老還是小年輕,準保抽得你哭爹喊娘。

冼富強斥責道:“這屋場都已經加了幾個孩子的名字了,你憑什麽分人家的宅基地?”

“阿強,你可別仗著自己是村長就胡說八道,咱們冼村在這裏立戶,已經有二百八十多年了,從滿清到現代,你看看誰家屋場上寫著外姓人的名字,我不管你是村官還是幹部,反正不能管我家的事兒。”

二叔公本來就是那種欺善怕惡的脾性,但凡牽扯到自家錢糧,從來都是一毛一分都要往自己家裏扒拉,別說現在這情況,是他家孩子太多宅基地不夠用,就是他家夠用,也要把人家家的強占了來:“還有,尹秀已經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我看在死去的老大的份上,這些年也沒趕她走,這屋子還是我爺爺那一輩蓋的,要如我說,這屋子也是我們家的財富,讓她住到房子塌了我才來收回,已經是我仁至義盡,還想要霸占這塊地蓋房子,門都沒有!”

尹秀被這個場面驚的話都說不出來,幾個孩子本來就小,被嚇得跟鵪鶉一樣一個個都縮在尹秀懷裏。

看見於小麗來,尹秀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顫顫巍巍站起身來說:“當初,伯年是替了你的名額上戰場的,去的時候你怎麽說,你說一定會幫他照顧好妻小,可是伯年去了以後,你是怎麽做的,村裏給烈屬發的撫恤糧你都要霸占,那一年村裏面征兵,你還想讓阿峰替了阿娥的名額去參軍,要不是身高達不到標,也輪不到我阿娥去部隊,現在說什麽仁至義盡,你這算仁至義盡?”

二叔公急道:“我哪裏拿過你的撫恤糧?”

有人嗤笑:“二叔公,這話你說出來可是要摸著你的良心了,當年還是老叔公在當大隊幹部,村裏不給你,你還去公社還鬧了一場,說什麽撫恤糧是給家裏的,上面有老娘要照顧,可是你家老娘也沒吃到家裏的糧食吧,國家分撫恤糧,鄉裏從來都是就著弱者一方,你家裏人口多也富裕一些,阿娥當年才幾歲大小,母女兩個都沒有什麽生產力,你就去搶尹秀母女的糧,那糧可不就是你拿走的?”

“這糧食要是給伯年的娘吃了也還好了,你是不是拿去給你老嶽父家裏了?”人群裏又有人質疑:“你連自己親娘都苛待呢。”

二叔公的幾個兒子聽到這話立馬怒了,要過去打人。

那說話的青年平常也跟二叔公一家不對付,竟然也不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