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他的人……

以前從未有男子當面對她說過這樣霸道強勢的話,聞言,施霓心頭的確閃過一瞬的復雜。

可又思及自己眼下身不由己的處境,不由苦悶更甚,他若是知道她是西涼投誠,獻送大梁皇族的禮物,不知會不會後悔說出方才這番話。

不過施霓也很快釋然,心裏想著,反正他是認錯了人,這些話相當於並不是對她說的。

於是她沒應聲,只小聲提醒道:“趁著身上還涼著,公子快些。”

霍厭以為她是害羞,當下頓生憐意,又將人摟緊附耳輕語:“嗯,別害怕,我只抱著你,那匕首……暫時也不會傷人。”

“……好。”

之後,霍厭沉沉闔上眼,兩人胸口貼著,他借著懷中嬌軟身子的涼微,開始運力逼壓體內陰毒,施霓知道此刻關鍵,故而任由他緊抱著不敢輕易開口打擾。

過了大致兩刻鐘的時間,他才眼睫輕擡,有了動靜。

施霓趕緊望過去,就見他眼底已然恢復一片清明,而自己腿側相挨的那把鋒刃也慢慢不見,於是她跟著松了一口氣。

“公子是否……好了?”

霍厭體溫降了,可呼吸還是沉沉:“暫時好了,只是沒根除前,會一直有隱患。”

這話說完,霍厭就沒繼續霸著她,很快把人松開,又交代她去把外衣穿上別著涼。

施霓如釋重負,腳底抹油一般趕緊開溜,可走到岸邊看著自己偷來的宮女衣裝,她動作一頓,瞬間不敢穿了。

這衣服為宮苑特制,樣式鮮明易辨,她若一穿,身份恐有暴露的風險。

而霍厭的做事雷厲風行,穿衣速度比她快得多,他過來時就見施霓依舊只著的單薄裏衣,蹲在草地上抱著一團衣服不動。

再看腳,倒是已經把鞋子穿好了。

他這回耐心多了些,沒催,還把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風解下來,搭在施霓背上。

“蹲在這兒發什麽愣?再不穿,這夜風有你受的。”

施霓心虛站起,把衣服抱緊一團,避免叫他看出上面的皇家專屬花紋。

她忙搪塞理由:“你轉過身去,我再穿。”

聞言,霍厭只當她是羞怯,心頭滿足同時,又對此不以為意,心想反正都是他的人了,還有什麽好羞赧不敢示人。

可看著施霓單薄纖弱的小身板,又聞風聲習習怕她當真受寒,於是只好先依了她,麻利轉過身去。

同時開口道:“以後這種事,沒必要避著我。”

既然已經把人家姑娘濕身抱了,霍厭自然想的是負責,在他的認知裏,施霓現在已經算是他的人了,不用再拘束這些。

其實,此事對他來說同樣是意料之外。

他是在戰場上行殺戮之事的人,早已生死由天,從未想過過早陷足兒女情長,可此番意外中毒,加之手下人的自作主張,計劃就這樣被意外打亂,尤其還是在大破西涼,捷戰之際。

而且他也承認,如果今日荊善找來的是別人,他不會只隨意糾結一下就把人給要了。

既被稱作閻羅將軍,他殺伐果決,當然不是什麽好色輕佻的草包之徒,他只是在面對那雙獨特又怯如幼鹿的瞳眸時,才願意自我縱一回。

霍厭回攏思緒,心想今日還不能直接把人帶回軍營。陛下的旨意已千裏飛書傳到,此番回京他身負皇命,要負責把西涼人為陛下特獻的美姬一路護送進宮。

西涼人素來狡猾,霍厭對其軟骨求和的做派甚感不恥,自然也對那禍水沒什麽好感。

他戒備心強,在心裏已認定西涼皇室此番做法,是想用美人計來迷蠱聖上,挑撥皇子親緣。

霍厭忠心為國,眼下聖命難違,只能等回了上京,再上書勸諫,將此女遣回西涼。

眼下,那西涼女已等在匯稽,實為棘手。

而他身為主帥,入營自然有所相迎陣仗,這種場合下,他實在不宜高調將自己的女人一起帶入,徒生些許事端。

於是,霍厭從懷裏掏出一塊篆刻著‘霍’字的令牌,接著保持背身的姿態將其往後遞去,又說道。

“今日我不方便直接帶你回去,這令牌先給你,明日午時後,你拿著這令牌來東郊孑森營找我,到時只需將這塊令牌示出,自然有人會帶你來見我。”

施霓這會兒已經將衣服倒翻過來穿上了,好在大梁人制衣水平高超,內裏也沒有多余線頭,而且這樣穿時那圖案也完全變了樣子,可以勉強遮掩住身份。

她正猶疑著這樣能否掩瞞,就聽他忽的開口,又把一塊木質的牌子遞了過來。

她配合接過,看著上面的字符,卻不知那文字是什麽意思。

至於他交代的話,施霓自然沒有認真聽,她此刻一心想溜,聞言只隨意地附應了聲,又伸手將他的披風還回。

霍厭沒接,又對她說:“夜風涼,你披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