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施霓目光停滯得太久,霍厭很快察覺異樣,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她正緊盯著方才被自己刺穿胸膛倒地,口中鮮血汩汩不止的一具男屍。

其境狀無比淒慘,四肢蹬得僵硬筆直,戚目駭人。

霍厭當即蹙緊眉頭,邁步向前一擋,用身體阻了施霓呆滯的目光。

接著,他聲音沉沉道,“別看,會汙了你的眼睛。”

施霓這才一下回神,她悄然隱下眸間慌亂,可心頭卻真實湧浮出強烈的心虛感。

此人西涼人的身份叫她無比介懷,同時也叫她生懼,生怕當真有故人來尋。

在西涼發生的那些事,受的委屈,她不想被人知道,更不想被霍厭知曉。

誠然,在她艱難無法自處之時,得幸有稷王子庇護,雲娘娘亦因此有了顧及,她才能在森然宮苑內,不必靠獻身大王而存活。

對拓跋稷,施霓心懷著復雜的感激,他救她是真,可她所受一切苦難又都來自他母親雲娘娘爭寵的野心。

在雲娘娘眼裏,她不必有思想,只擁一身絕世傾城的美人皮囊,做一個美麗的傀儡才最好,出離西涼,是她擺脫魔爪的第一步。

她並不想回去。自離開濰垣的那一刻,對她來說便前塵如煙,不值追憶了。

“怎麽,可是因見了血,被嚇到了?”

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霍厭關切詢問,聲音低柔許多。

他本想離近過去伸手撫撫她的頭,可想起自己身上還染著血汙,怕弄臟她精致漂亮的衣裙,故而腳步頓住,只隔著些距離問詢。

聞言,施霓忙搖頭否認,她怕霍厭繼續往下深究,於是故意岔開話題,“來時,我記得剛入林不久,還可聽到泉水的叮咚淋淋聲,想來那裏定隱著一處溪泉,將軍身上染了血,不宜這樣上官路惹嫌,不如我們先去那邊尋溪清洗?”

“真沒事?”

霍厭彎下腰來再次出聲確認,接著把臉湊過去看她,渾身上下,他大概只臉上是不帶丁點血跡的。

施霓被他盯看得不自在,輕輕‘嗯’了聲後,趁他還沒挺直腰,猶豫著伸出手去,用指尖蹭了蹭他的眉峰。

他眉形很好看,如利劍張揚,又濃如點墨,而眉尾處無意沾蹭到的些許血痕,更是把他襯得有股近邪的輕狂魅感。

而最後,那摸惹眼的猩紅,轉移到了她的指尖。

“幹凈了。”

她伸出手去示意,心緒已平靜,映出的笑容淺淺的。

見狀,霍厭這才知道自己臉上竟也沾了汙,他盯了眼施霓的手,很快蹙起眉頭,掏出手帕給她擦凈。

“別的男人的血,臟。”

施霓看著自己被他順走的手帕,又看他霸道的動作,眼神不由困惑了一瞬,她有些不懂他的邏輯,於是輕聲問道。

“那……若是沾了你的呢?”

他眼睛沒擡,擦拭的動作卻停了,“真想知道?”

施霓抿了抿唇,小聲回:“……想。”

話音落下,不到半響,霍厭不算幹凈的手猛的壓覆在施霓瑩白冰肌的後頸上。

她實在太嬌,他才輕松用力,人就嗔呼一聲,軟著腰身進了他的懷。

於是當下,施霓一身精致的淺白曳地百褶裙上,此刻就如紅梅點星,鋪染於皚皚雪地間。

她的裙,不再無暇映白。

而霍厭欺壓著,又肆無忌憚地貼近,他說:“若沾了我的,我會把你……真的弄臟。”

施霓懵懵懂懂,聞言怯怯地望著他,她下意識覺得,將軍說的弄臟,並不只是弄臟她的衣裙。

可除了衣裙,又能如何呢?

當時的施霓還並不知曉,待今後進了大梁都城,臨近天子腳下,將軍的強勢會毫不收斂,他一遍一遍貫侵著她,真的在身體力行地向她告知,究竟何為‘弄臟’。

……

兩人身上皆沾了汙,顯得稍許狼狽。

待尋到溪水後,施霓也沒顧著人,立即將鞋襪脫下,坐在邊緣位置淌著水,仔細搓著自己的衣裙邊角。

幸好裙上汙漬沒存太久,沾水很容易便清洗潔凈,她手腳麻利地將自己弄清爽後,轉身去看霍厭,他倒是動作更快些,只是馬馬虎虎洗得一點不仔細。

施霓見狀湊近過去,拉著他的胳膊把他帶到溪邊,又用自己的手帕沾了水,往他臉上,脖上都重新擦了一遍。

霍厭倒挺享受她的伺候,抻著脖子任由她蹭摸,她的手嫩得像豆腐,這樣觸著他,又酥又癢的舒服。

“將軍臉上都凈了,只衣袍上還沾有些,將軍自己可能清理?”

她是覺得男子大概都對洗衣比較生疏,又見他方才洗的確實馬虎,故而才有此問。

可霍厭沙場征戰多年,野外生存技能滿分,這點小事怎麽會難得倒他,方才他沒清幹凈只是不在意,噬命的戰神將軍,衣袂染血早就習以為常,只將正面明顯處洗凈,不嚇到路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