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主帥帳外,荊善已等候多時,急得是來來回回直踱步。

眼下,皇後娘娘派來接美人進宮的轎輦已侯在營門口,未央宮的太監總管李公公更是親自來了一趟,此刻就等著和將軍見上一面,正式做下交接,之後便要帶著美人啟程回宮了。

可將軍卻不知在帳內忙著什麽,晾了人家李公公半響還不肯現身,不僅將近身守衛全部都撤了,就連他這個親衛副將也不可無召進帳,實在怪異得很。

可李公公畢竟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紅人,荊善怕如此再耽擱下去,恐有拂娘娘顏面之嫌,於是糾結過後,還是決定冒著違令風險,前去對將軍稍作提醒。

行軍之人,慣以練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敏銳覺察力。故而當下,荊善邁步過去,位離主帳尚存十余步時,就聽到裏面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動靜傳來。

聲音細細弱弱,仿似姑娘家委屈含嗔的低泣聲。

荊善腳步立刻頓住,目光盯向將軍的營帳,當即警惕豎耳細聽,可那聲音卻又消失不見。

荊善心道自己應是聽錯了。他自認了解將軍,知曉將軍向來眼高於頂,矜貴自端不喜女郎近身,帳中又怎麽有那靡靡之音。

再者說,如今隊伍駐紮處如此臨近京都,營中的女官仆婢們早已於前兩日就陸續進了宮,眼下,除去施姑娘還在此處作等,營中又哪還有其他女子。

而他,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往施霓身上去作此猜想。

思及此,荊善自顧著搖搖頭,又重新向前走近,直至到了帳門外,他略作猶豫,而後還是決定躬身謹聲提醒道。

“將軍,請容屬下僭越進言。眼下李公公還等在營門口,我們是不是……”

話沒說完,就被霍厭忽的厲叱打斷。

“誰給你的膽子近帳,滾遠點!”

外露的威凜將情動的喑啞全部藏住,語氣只顯警懾,荊善嚇得當即腿一軟,背脊都僵了僵。

他擦了下汗,硬著頭皮再次言說:“將軍,李公公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紅人,咱們千萬怠慢不得,而且眼下酉時已到,施姑娘那邊應是也已做好進宮的準備了。”

聽到後半句,霍厭嘴角幹扯了扯,

他眯起眸,帶著情緒故意發難道:“荊善說,你已做好進宮的準備了,眼下還在我身側,霓霓何時分出的心?”

聽出他是故意逗弄,施霓哼聲不肯言語。

簡直壞透了。施霓輕輕吸了下鼻,又嗔著推了推他的胸口。

待手心碰到他齊整端矜,就連一絲褶皺都少見的衣身上時,施霓指尖頓了頓,他倒是衣冠楚楚的可以維系體面!

再看此刻自己情狀,一時只覺委屈更甚。

而此刻,候在帳外心急焦等的荊善,完全不知主帥帳中正一片旖香不可視。

當下他是實在為難得緊,李公公在宮裏也算是一號人物,多年來在皇後娘娘的身邊盡忠盡職,旁人若遇見他,任誰也是要給幾份面子的。

像這般不把人放在眼裏的,除了將軍,恐怕全上京都沒有幾人。

背靠皇後娘娘,那身後可是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撐腰啊。

思及此,荊善憂慮地又側耳仔細聽了聽,最後還是忍不住,再次關切問詢:“將軍當真安好,需不需屬下進帳幫忙?”

霍厭戾聲再現,“不必。你還不走,在等什麽?”

施霓實在受不了他與旁人說話同時,還對她做這種事,當下又哼又求著,才叫他勉強停了手。

霍厭眼眸暗著,口吻兼帶不耐,稍直起身後,沖外嚴詞吩咐道:“把宮裏來的人迎進偏帳,先叫等著!”

聞聽後,荊善不敢再言,只好忙恭敬領命。

只是當下,他也實在不免好奇裏面究竟了發生什麽,才叫將軍聲音啞得這樣厲害。

他腦筋轉得快,很快深做聯想。

方才將軍聲音那般異樣,脾氣更是比平日裏更顯暴躁些,此等情狀,好似與他每次陰毒發作時的表征一模一樣,甚至自控難抑更甚。

於是,荊善立刻了然,怪不得將軍遲遲不肯視人,原是那歹毒箭傷又發作了。

原本將軍最初受的箭傷已快痊愈,可將軍為護施姑娘周全,前幾日又再次冒險遇襲,崇毒加重,陰毒發作的次數也頻繁起來。

他知道將軍在此事上極為好強,每次都是靠著驚人的意志力在強忍,更不屑找來女子尋做緩身紓解,思及此,他大概猜出了此刻帳中情狀如何,於是當即生出幾分心疼和欽佩的情緒來。

他揖禮抱拳,立表衷心:“將軍放心,屬下這就去將宮裏來人安置妥當,定會盡全力將人拖住!”

如此,便能給將軍留下足夠的自我紓緩時間,抵抗那作祟陰毒。

說完,荊善立刻躬身告退,當即只覺自己身負重任。

……

縱溺一把,施霓只覺實實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