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頁)

再認真聽著霍厭是如何臨危授命,指揮渡陵之戰,采火攻之術,以少勝多,最終率大梁三千精銳,直直逼退西涼近一萬的□□之師。

因是大捷橫掃,開始時,皇帝自是聽得滿目興奮,仿佛此戰是他親身統帥臨於陣前,揮斥方遒,揚威颯颯逼退敵首。

可這股興奮新鮮勁並未持續多久,待霍厭繼續按時間節點,往下講到三軍將士揮汗揚血,艱難攻打連城之時,皇帝便已經面露倦意,懨懨欲睡。

霍厭將這些看在眼裏,開口的語氣慢慢就變淡了。

聖上紆金曳紫,身處京都居高位,慣以俯首睥睨天下,卻是重榮崇立,衣不沾塵,到底是尊身遠離戰場,又與血腥相隔得遠。

而為安撫軍心,體恤兵士,每逢戰事畢,除去給予諸多賞賜外,陛下還會特召主帥將領,親述激戰場面,仿佛如此便能如親臨陣前一般,與眾位兵士感同身受。

可此刻,見著聖上安穩倚坐的愜意姿態,又如同聽人說戲一般,只在乎此戰大捷大勝揚威的高.潮部分,而在衤糀聞聽兵士死傷情狀時,卻覺不痛不癢,亦無所謂。

霍厭心頭不知是何滋味,但也的確無法繼續開口詳述下去。

皇帝安坐於龍椅之上,一手側撐著頭,闔目寧息了好一會兒,才覺出周圍異常寂靜,於是乎慵懶地擡眼問了句:“愛卿,怎麽不繼續往下說了?”

聞言,霍厭斂神揖禮道:“回稟陛下,三場大勝戰役,已詳敘完畢。”

君王愛聽的,向來是結果,是勝利。是大梁全體兵將是否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場,更是此戰戰果,能否足夠於六國揚威震懾。

而其中,兵將們艱難奪城的阻險,又有多少難以避免的流血犧牲,則是君王眼下最不值注意的細枝末節。

“不虧是霍氏子孫!你曾祖父乃我大梁的開國元勛,祖父、父親同樣是殫精竭慮佑我大梁國運,如今到你這一輩,風頭不減,甚至雄威更甚。一個閻羅將軍的叱戾名號,生生嚇住了六國,他們覺得此稱號是貶,可在寡人看來,能叫敵人不戰而生懼,那便是最大的崇榮!”

“謝陛下盛譽。”霍厭悄然垂下眼,心頭並未有什麽起伏。

這番話,與霍厭帶兵高調進京的那天,陛下於朝堂之上,當著眾位朝臣對他的不吝贊賞,幾乎大同小異。

自然,聖上的高興是寫在臉上的,挫銳師,奪重城,霍厭創出這樣的大捷大勝,早已叫其余五國望而生畏。

並且,此戰帶來的利益好處,也不止眼前,叫聖上更加在意的,是大梁今後數余年的安穩昌泰。

有了此次戰績震懾,加之霍厭作為戰神將軍的威名遠播,其他宵小若想來犯,該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和資格。

而後,皇帝又似突然想到什麽,目光看向霍厭關切問道。

“上次在朝堂之上,寡人賞賜給你的金銀珠寶,美人寵妾,你一一退了回來,卻偏偏在禮部尚書推薦的宅院名冊裏,挑了個最不打眼的小宅子留了下來,愛卿這究竟是何用意呀?”

“金銀珠寶上次陛下已賞得足夠多,至於女人……我現在還未有這個心思。”

霍厭正了正色,之後繼續又言:“宅院留下,則因為此處位置正好與我的將軍府後院相挨不遠。正巧我打算在府內建一個馴馬園,便想著若是能將兩院的隔墻拆除,如此這般正好可拓出一方合適馴馬的空地。”

皇帝點了點頭,恍然而語:“原來如此。可是愛卿如此功勞,就只得賞一個庭院,未免顯得寡人出手太過吝嗇。愛卿可否還想要什麽別的賞賜?只要寡人能做到的,這天下珍寶都隨你擇選,你盡管言說就是。”

對於霍厭而言,錢財這些身外之物,並未有真正的吸引力,至於他最想要的……

他稍稍凝神,當即與陛下四目對視一眼,他很清楚,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如今也正得陛下中意。

天下珍寶任他選?此話不過就是客套。

對於真正的權力掌握者來說,對下賞賜的,往往都是自己不在意,或是看不上眼的東西,拿著對自己無關痛癢的東西,去換來臣子的感激涕零,這是為君之道,攻心之策。

若是今日,他當真言說出內心想要施霓的想法,怕是會叫情況再無回轉余地。

於是,霍厭只敬謝君恩:“未陛下分憂解難,為百姓護佑安居,這是我身為大梁武將的職責。既是本職,那便不該以此居功,再討封賞。”

聞言,梁帝大悅,起身盛贊而道:“若我朝堂之臣,皆如愛卿這般忠心為國,英勇無雙,又何患五國合縱抗衡?大梁有霍氏,乃朝堂之福,百姓之祉!”

說到此處,今日的述戰任務也算圓滿完成,霍厭正想告退,卻被皇帝開口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