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頁)

施霓以為他真是如此會錯了意,當下無措著擡眼看他,實不知該如何做了。

她眼神漉漉的,沉吟半響後,終於顫睫搖了搖頭,緊接小聲為自己澄明道:“沒有不願,那……那將軍教我要如何做,行不行?”

她聲音嗡嗡然,面色似乎帶上了團染赧然的暈,只是晦暗不明的燭影間,她垂目遮掩的情緒暗湧也盡數隱匿進了黑暗裏。

而霍厭因她的這份含嗔嬌怯,心尖簡直是快要癢瘋了。

自他成冠以來,因著母親心急他婚事的緣故,其實他也算過眼過無數女娘。

不管是北防邊沿城地內,與霍家相交親厚的當地明紳之家的千金小姐,還是上京城裏,端莊持禮的簪纓貴女、皇親淑眷,他入目過後一一只覺乏趣失味,無聊得緊。

也因此,他當時更不能理解,容珩平日裏熱衷所作的那些關乎男女談情的酸詩冗文,究竟有何引人之處?什麽暖帳熏香,笙歌夜夜,滿篇的靡靡辭藻,讀完只會叫人癡溺縱樂,萎靡傾頹,根本是毫無實用。

容珩是自詡風流公子,花巷間亦廣有揚名,他的詩作不得他這位好兄弟的認可,卻是在煙花柳巷間廣傳成曲,甚至還引得管弦夾唱,可謂風靡時下。

而霍厭,卻是寧願去研讀幾本枯燥乏味的晦澀兵書卷宗,也不想被那些靡靡之音汙穢了耳朵。

彼時,他是一心只在戰場征伐,滿腔橫拓沙場的熱腸,所以便對青壯男子只知癡迷情歡,不奮國昌民安,而本能地心生不屑和厭嫌。

更不能理解與女子癡溺,究竟能有什麽鉆骨樂味?

而現在,昔日裏他對那些男子的鄙夷之態還沒有全然遺忘,卻未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去步他們的後塵。

尤其當下,施霓眸底含動水光地直勾著他,神色幾分嬌怯幾分懵懂,簡直是純到了極致,同時又引媚得像只妖。

原來,他最該心生不恥的,是他自己才對!

“將軍?”

見他久不出聲,施霓擔憂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輕言以作提醒。

霍厭這才驀得回過神來,思緒很快清空,面色上同時閃過一瞬的不在然。

施霓眨眨眼,目光單純地又啟唇問了遍:“將軍要教嗎?”

聞言,霍厭喉結上下一滾,而後不自覺地輕咳了聲。

他目光垂下,看到自己濕衣上沾帶的雨水,此刻也已將她的衣服浸過,於是沉啞開口,引著她道:“教。”

頓了頓,他沒避諱地直言:“外袍太濕,你幫我褪了?”

施霓沒有扭捏,這個幫她剛才就想主動幫的。

於是伸手過去,動作還算麻利地幫他解了他著身最外的冷硬黑袍,手指觸上還能沾染水濕,施霓便不由心想,若是再不脫,這風寒定是非染了不可。

“我幫將軍晾一晾。”

說著,施霓轉身,尋了塊幹布來,欲將那濕衣表面上的水珠擦幹。

她正動作仔細著,腰前忽的被人一摟,她猝不及被嚇了一跳,緊接陷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霓霓管它作甚,我身上還未全幹。”

背脊一熱,施霓心跳都亂了,她硬著頭皮想著,這活既被自己攔了下來,她總要負些責。

於是,她喃喃開口問道:“哪裏?”

霍厭沒有猶豫地指了指頭。

見狀,施霓則面露為難,縱她想要幫忙,可將軍身量這樣高,縱她踮起腳來恐怕也夠不到。

她腦袋迅速轉了轉,又四周環視了下,心裏琢磨著要不要挪來一個木凳,這樣踩著或許就能夠到了。

“在想什麽?”

霍厭等不耐地垂目問,手臂現已徹底環攏住她的腰身。

施霓則臉熱著擡頭,對上他的目光,帶著為難如實說道:“房間裏找不到合適高度的木凳,外屋可能有,不過有守夜的丫頭在,又不好去拿。”

霍厭很快會意明白,當下忍俊不禁,心想施霓大概是腦子沒轉過彎來,其實最簡單的,不過就是他直接彎下腰來,就著她的勁便好。

只是她沒這樣想,霍厭便沒那麽好心主動去提。

不僅如此,他還刻意裝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而後沉吟姿態地湊近過來說:“或許可以不用木凳。”

“那要如何?”

“這樣……”說完,霍厭眼底帶笑,當下手腕猛地收力,趁其不備將人遽然托抱而起。

施霓驚呼一聲,待反應過來時,腿已纏在他腰肢上,當即身量的確是高過了他一些。

可這般抱,是否也過於羞恥了些。

“將軍……”施霓手扶著他的肩,赧然著嗡聲輕喚,帶著求。

霍厭則灼目落下,神情清明坦然,問道:“這樣,可方便擦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