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太子提前完成了南邊的賑災抗洪,比原計劃將近早了半月便直返上京。

他進宮後直接去了北宸殿,躬身面見梁帝細致言說災情如何,以及百姓民生的安頓細節,涉及方方面面,他處理得無一不妥當。

誠心而論,皇太子蕭承胤是梁帝的第一個兒子,無論能力、眼界更或是霸氣野心,他都遠超他那些閑情散逸的諸位皇弟,而且身為皇長子,他骨子裏自帶著蕭氏嫡子為君的王氣。

只是作為兒子,他的卓才的確會令父生傲,可若作為皇位繼承人來講,正當壯的梁帝自是難免會對其心生猜忌和顧慮。

梁帝在位近十年,算得無功無過,只是他本性貪樂享受,很多事情都是得過且過就好,可偏偏他親立的皇太子,勤勤懇懇,事事較真,有了監國的權利後更是越僭過甚,對他下行的政令有所存異,甚至已百姓安居為借口,開始嘗試自己擬定新的法令,並向上進言。

對此,梁帝雖面上贊著他的為國為民,可實際卻早已心生不滿,只是礙於皇後,他才遮掩得好。

“你在外奔忙了三個多月,一會兒記得去看看你母後,她頗思念你。”

“是。離著北宸殿,兒臣便立刻去母後那邊問安。”

之後直至離殿,父皇也未曾半句提及關於他想要的賞賜,只叫他看望完母後再去尋下霍厭將軍,將巡衛營的接管事宜處理好。

當時,蕭承胤不禁一愣,才知五弟沒能把權利拿住,巡衛營的權掌到底是被父皇借機收了回去,給了一朝堂外臣。

這僅僅是個警告?還是分權的第一步……

蕭承胤心頭憂慮困疑,原本他提前半個月著急回來,目的就是仗功求娶施霓,免得夜長夢多,被旁人捷足先登,同時他也慶幸,父皇對施霓沒有想法,既如此,其他皇室子弟又豈是他的對手?

要到施霓,他是勢在必得,可現在照他的微妙處境,恐怕此事沒那麽簡單,還需一番謹慎謀計。

於是出了北宸殿後,蕭承胤並沒有先去未央宮,而是臨時改道去了宣照門尋見霍厭,想從他口中試探一番父皇的態度究竟如何。

此時,霍厭正帶著屬下在宮內巡邏,其實依著他軍候的身份,自不必事事親力親為,可自從他掌權巡衛營之後,態度十分重視,幾乎日日都會帶人去內宮圍苑警敏轉上一圈兒。

別人眼裏,霍大將軍此番辛苦自是為了護聖上周身安危,事必躬親,盡忠盡責,可大概只施霓一人了解真相,有了這層掩護,他出入浮芳苑不知是方便了多少。

那麽多次無人察覺的深夜潛入,誰能想到堂堂軍候大人如此玩忽職守,借著巡查進宮,之後再巧妙脫身,人人都以為將軍已負累回府歇息,卻是不知彼時的他,正肆無忌憚地壓在施霓寢榻香床上,將她的寢衣扒個光,捧著吮咬與她親熱纏綿。

為了貪這個樂,他自是日日“盡忠”,樂此不疲。

只是,他進的忠不是向梁帝,是施霓。

……

聽巡衛營的弟兄們說,西涼來的施姑娘最近常於禦花園練舞,於是霍厭含著心思,臨時將巡邏任務不著痕跡地換到禦花園附近。

最近因著辭花節即臨,他身上任務重了些,加之施霓也要為表演練舞,故而兩人碰面的機會總在錯過。

為不顯目的,霍厭隨意擡指挑選了幾位屬下同他一道前去,沒想到的是,他們聽聞巡衛路線換在禦花園後當即眼神冒光,興奮難擋。

怕被旁人看出端倪,霍厭沒理他們這沒出息的嘴臉,可才安靜半響,後面隱隱約約地又傳小聲議論聲。

霍厭本沒心思聽他們說些宮中閑話,可聽聞施霓的名諱從他們嘴裏吐出,腳步便不受控地忽而頓住。

“去禦花園巡邏好啊!之前我就聽宮裏的太監說,原本以為前些日伶娘娘為陛下獻的舞已經是絕倫精彩,卻沒想到師傅不愧是師傅,伶娘娘再怎樣於是跟學,後來他有機會近距離見了施姑娘於高台之上腰肢扭動,風情萬種,身姿簡直艷絕得曼妙,於是方才知曉伶娘娘到底還是沒學到其中韻味精髓,施姑娘才是真的人間尤物。”

隨即有人嘖嘖地低聲附和,笑容也促狹,“當然略有耳聞,此事差不多在宮裏都傳開了,我還聽說施姑娘那輕紗舞衣是露著腰的,身上還掛著精小的銀鈴鐺,一舞姿擺動起來直鈴鈴作響……你說她怎麽就這麽懂男人,就這媚樣,任誰看了能挪得開步?怕不是深夜寂寥入了夢,滿心想的都是那悅耳的鈴。”

“你們說什麽?”

霍厭忽的擰眉出聲,口吻含著警告,即便隔著些距離,也依舊能叫人覺出其神色的威戾凜然。

聞言,方才那兩位笑語揶揄的手下,立刻汗毛冽起,緊接又生畏地將頭緊低下去。

“在官職,謀其位,自當謹言慎行。方才那些話若是叫旁人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巡衛營,養的全是些吃閑飯的長舌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