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自那日誤打誤撞發現了地道的秘密,又偶然見了將軍一面後,之後的五日裏,她過得異常清閑。

她是秘密出宮,眼下幾乎無人知曉,西涼來的獻降女如今正住在這個偏仄的小院子裏,加之正門口的設建著實其貌不揚,就算真的有人路過,估計也不會往裏打眼,猜測裏面住著人。

剛開始見到這四周環境時,連施霓自己都覺得,今後在此可能會過得十分寒酸辛苦,卻不想進了大門,再通進內裏,發現最裏面竟還築了間金屋。

將軍寵她,已經是毫不不掩。

小院外無人問津,至於其裏……施霓若有所思地垂了下眼,當下有些恥於承認,其實近日來她每夜都會故意睡得晚些,就怕將軍會避等過旁人睡下,再從地道過來尋她。

甚至,她還特意叫阿降多準備了一床被褥放在寢屋的櫃裏,阿降困疑問起時,她只說是櫃裏太空看著冷清,這樣隨意把話題扯了過去。

可她這樣戰戰兢兢,又隱隱期待的,最終將軍卻是一趟也沒過來過。

施霓想想也能明白,眼下刺客一事正是棘手,將軍又是此事的全權負責人,眼下定是日日在獄中審訊,沒空尋什麽風花雪月。

……

施霓猜得不錯。

為爭得施霓出宮的籌碼,霍厭借了牧遊雲的力,同時也答應救他兄弟三人出宮。

而梁帝多給霍厭留了審問時間,目的是叫他從牧遊雲口中探出,他們究竟是來自西涼哪股勢力。

若是西涼王的屬意,則大梁需得派兵給予威懾,免得他們狼子野心敢妄想打邊境的主意。

可若只是西涼王那幾個兒子私下暗鬥爭權,意欲尋機彼此牽制,大梁倒不必去爭做借刀殺人的那把刀。

與西涼人相鬥,梁帝誰也信任不上,可唯獨霍厭這樣經戰揚名,在西涼軍前一立便能引人聞風喪膽的存在才叫梁帝心安些,所以,他自是全權委任。

天牢深層,只牧遊雲和霍厭兩人,前者看著手裏的第二紙認罪書,蹙眉略思。

“霍厭!之前我勉強信你,才肯在認罪書上認下自己的身份為西涼人,可怎麽這份認罪書上,又將我兄弟幾人和沔南牽扯到了一處,霍厭,你到底想耍什麽花招?”

霍厭氣定神閑,倚坐在一靠背卷草紋圈椅,擡起右手,一圈圈滾轉著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松鹿紋扳指。

等對方興師問罪的氣焰消了,他才緩緩開了口。

“除了信我你還能如何,我答應救你,就不會反悔。”

“你最好是!”

霍厭手下動作一停,起身,往他身邊湊近了些,於是看清牧遊雲身上新增的傷痕,像是鞭打的痕跡,雖然他已對眾下令不許動刑,可在天牢,牧遊雲這硬脾氣自是難免遭些罪。

“按下手印,之後可能會有人越過我,將你門私自提審。”霍厭聲音含警壓低了些,後又懷裏掏出三小包事先準備好的藥粉,遞給牧遊雲仔細交代說,“這藥你們記得今晚亥時喝下,明日,可救你們一命。”

牧遊雲越發不懂霍厭的深沉心思,總覺他彎彎繞繞藏著不小的秘密。

“西涼、沔南,如今又來什麽神秘人,你說的這些究竟跟我師兄弟有何關系?若你是能力有限救不出人,大可直說,不必搞這麽多麻煩事。”

“關系?若我說,此事跟莫家有關系呢?”霍厭肅目。

對方果然一瞬緊張起來,“你說什麽?”

“你問題太多,要真想知道,就活著出來見我。”

說完,霍厭不再多言直接擡手一拋,將藥包扔進牧遊雲懷裏,這藥粉有假死之效,算是容珩的一絕學手藝。

救了牧遊雲,也算不負莫大哥的在天之靈。

……

霍厭去往北宸殿時,丞相言榷已在離和梁帝商討南境布防之事,聽聞霍厭有要事要報,梁帝擺手叫言相先聽,而後召見霍厭進殿。

剛一露面,他便故意擺出一副急切又驚喜的表情,仿佛就把有情報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梁帝知霍厭素來持重,當下能這般激動進言,想必定是什麽緊要之事,於是忙道,“愛卿,可是地牢那邊的犯人,又吐露了什麽?”

“陛下英明。此番確實又有所交代……”話音一頓,他略有意味地看了言丞相一眼。

梁帝立刻會意,擺手說:“無妨,這裏沒有外人,愛卿將情況直說便是。”

霍厭點頭,順理成章地把認罪書的內容重復而敘,“陛下,原本我還以為他們是多難開口的硬骨頭,結果還沒受幾道刑,便都受不了地開□□代了,原來辭花節刺殺一事還不止僅是西涼人的意思,其間更有沔南的參與。”

話落,梁帝還未有反應,倒是言丞相率先蹙緊了眉,“沔南?這不可能,他們如今自保尚且吃力,又如何亂動反心。”

霍厭早已準備好說辭,今日向梁帝匯報審訊情報,言相出現又豈能是巧合?他若想避開很是輕易,只是有些話,霍厭需要傳進言榷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