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4頁)

由此,霍厭終於將瘡痍的一顆心補足上了一塊。

細作告發為假,那邀功親手信又是怎麽一回事,這個大概便是牧遊雲口中的冤。

霍厭問:“何冤?”

牧遊雲眸底沉沉,“除了莫家人,旁人都不知我師父,在事發前一月與大哥,三弟圍場野獵,卻不慎在拉弓時將右手手腕傷到,之後批閱公文,翻寫案牘師父全部用的左右,師父逞強,沒叫外人知道,可卻在通給我的書信裏笑談了此事,左右二手字跡相差懸殊,那栽贓臨摹之人只知仿右手,卻不知師父那月一直在用左手寫字。若非這個,我不會堅持這麽多年奔走鳴冤,只是冤屈既報不明,那便只余弑君!”

說到這,牧遊雲口吻猛地迸發出狠厲來。

霍厭也同樣握緊手心,兩個通敵罪證皆被傾覆,此環終畢。

猜想,當年牧遊雲遞上的訴冤諫書,上面大概就是如此內容,這是那幕後布局之人的疏漏,原本以為能把莫家冤死,卻不想百密一疏,外面竟還有個接到書信的牧遊雲。

大概,是天命。

“聽你之言,弑君並不是你的最終目的。”霍厭擡眼,認真審度著牧遊雲,“不到最後,不該行這下下之策。”

“我沒別的法子,犯惡之人必須受懲,尋不到別人,我便只能找上梁帝。”

“而今非絕境,轉角逢生時。”

聞言,牧遊雲眼光一亮,從霍厭救他開始,他便隱隱抱著希翼,只是這麽多年他失望的次數實在太多,到了如今,即便有所感,卻也下意識地不敢有過多的期待。

霍厭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拍,道:“此事,我需你的助力。”

……

何姑送來的第二批藥近日正好到了,想著施霓吃不得苦藥,於是霍厭策馬從郊野回來時,特意繞了個遠,打算策馬去趟南市,為施霓尋來些新味的蜜餞甜豆。

施霓嬌氣,他也慣著,只是她卻不知,這藥他催得辛苦,還招了姑姑的埋怨呢。

原本這段時間,她老人家正在東邊兒泛舟遊湖,自在得很,可他催命似的信一封一封急往她身邊傳,直叫她被迫中途返程,回那苦行僧的懸山去熬藥。

因著這藥所用不是尋常配方,有好幾味藥材都只有懸山裏的溫廳才有,於是何姑興致勃勃地出去,還沒七八日便又苦唧唧地回來。

而後隨藥同寄過來的,還有一封信,上面直直質問他,為何自己從不曾跟他透露過行蹤之類,可卻每次都能被他的人輕易找到,還說知道他權勢高,眼線多,可也不至於眼線遍及天涯海角處處都有吧,於是揚言之後巡遊直接不再大梁,她要到各國去玩!

霍厭卻想,此番恐怕又得叫姑姑失望了,他的眼線可不只是在大梁。

正值集市,街上熱鬧得緊,他先去老招牌嘗買了些,之後又去自己先前聽說的那兩家新開的鋪子。

一個叫【點香齋】,一個叫【春風笑】。

好的東西無論多少霍厭都想給施霓買上,故而即便當下包袱裝得糖食夠多了,這兩個店鋪又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可霍厭沒猶豫,不辭辛苦得兩個都去了個遍。

特色要買,新品要買,最貴的更要買。

其實霍厭本身不愛吃甜,對這些也沒有什麽研究,不過卻記得施霓愛吃甜栗、茯苓、芋頭,於是糕點也偏著這幾樣兒口味的多買了。

卻不想剛從店裏出來,正遇上微服出街的太子殿下和寧樂公主。

霍厭看太子神采奕奕的模樣,便知他這傷是養的差不多了,不過他身旁的公主嘛,看著倒是面色懨懨,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亦不復往日的明揚。

三人打了照面,霍厭剛想躬身,就被蕭承胤阻了。

“序淮,我們微服出來,不必如此。”

霍厭點點頭,直起身時一瞥眼,就看見太子殿下手裏正拿著個提袋,裏面像是裝了件姑娘家的衣裙,正紅色,顏色艷。

想想他身旁的公主,霍厭便也沒在意,可太子卻非要上趕著多句嘴。

“序淮,你看這衣裳如何?”他像是真誠發問。

霍厭看了公主一眼,視線收回時像模像樣地敷衍了句,“顏色很襯公主。”

寧樂聞言看過來,嘴巴動了動似想說什麽,可卻是明顯心思不在這,也根本沒在意他們的對話,反而一直往外抻著頭,仿若在尋找什麽。

至於尋找什麽呢,霍厭不想知道,也不關心。

太子這時笑了笑,帶著些許欣悅和開懷,笑意更是直達眼底。

站在霍厭面前,他豪無所覺,把話說得曖昧十足,“這衣裙其實不是給寧兒的,是給施姑娘的。辭花節那日她為我那樣有心地獻了酒,我總該回個禮才是,她明媚,這衣服顏色該是襯她的。”

施霓……從施姑娘三個字從太子嘴裏說出時,霍厭心頭隨之浮現出一絲冷笑,即便他面上未顯什麽,可太子也覺得周遭莫名森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