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病發

狹窄的馬車, 喬綰被慕遲死死地扣著腰身,二人之間近得沒有一絲距離。

她聽著慕遲的語氣,仿佛不對聞敘白動手是多麽大發慈悲的一件事, 止不住地想笑:“原來你也知道姘頭不好聽啊?還要我先退生辰帖?”

“可你是我何人?以何身份讓我退生辰帖?”

慕遲盯著她唇角的諷笑,眼尾逐漸染了一抹紅,良久道:“當初是你說的, 說‘我們一直在一起吧’。”

在除夕那晚, 她在明知他將琴譜給了喬青霓後, 仍看著他的眼睛,無比認真地對他說了這句話。

喬綰聽著他搬出許久之前的話, 越發覺得好笑起來:“當初也是你,為了得到雪菩提利用我良久,甚至還故意將我推給旁人。”

慕遲的臉色一白:“那雁鳴山上呢,你原本想要和喬恒說的話是什麽?”

她原本想要喬恒給他們賜婚的,他一直都清楚。

這婚約, 原本該屬於他們的。

喬綰聽見雁鳴山三字一頓,眉頭緊鎖, 冷笑一聲:“原來你知道啊?”

說著她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也對,太子殿下這般聰明, 用腳趾頭也能猜出我當時要說什麽。可看過太子殿下為救喬青霓掉下懸崖的英姿後, 我只慶幸自己沒說出口,沒和你這樣的瘋子扯上過任何關系。”

“喬綰!”

“我說的不對?”喬綰擡眸瞪著他, “你這徹頭徹尾的瘋子, 從來都見不得我好,以前你利用我, 幾次對我生了殺心, 如今你還要將我平靜的生活毀了。”

“你所謂的平靜生活, 便是和聞敘白在一塊?”

“難不成和你?”喬綰揚聲反問,說到此她稍沉默了下,“方才你也看見了吧,今日他是來教無咎彈琴的,他對我很好,對無咎同樣視如己出,只這一點,便是你永遠都做不到……”

“我若也可以呢?”慕遲驀地啞聲打斷了她,未經思索地說道,“你也要同我一塊嗎?”

說出口的瞬間,馬車內一片死寂。

慕遲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麽,神色驚駭怔然,擁著喬綰的手也隨之顫了下,松開些力道。

可他卻在心底尋不到半分悔意。

喬綰也被他這番話嚇到,錯愕地看著他,不知他又想做什麽。

就在此時,馬車外傳來幾聲喧鬧聲,其中一人道:“李元兄今日興致甚佳啊。”

喬綰聞言微凝眉,繼而神色變了變。

外面那些人分明是之前在溫池旁碰見的那些書生們,也是聞敘白的同窗好友。

那人口中的“李元”,正是今日喚她“嫂嫂”的人。

而一馬車之隔,不久前自己還和聞敘白一同彈琴,眼下卻和慕遲如此“親昵”共處,思及此,她猛地伸手,便要用力將慕遲推開。

下瞬,她的肺腑卻無端悶痛了下,很是短促。

喬綰緊皺眉頭,想到今日方才十四,未曾放在心上,只緊盯著對面的慕遲。

慕遲被喬綰推得回過神來,他自然也聽出那些書生的聲音,想到方才那些人對喬綰和聞敘白揶揄道喜的模樣,如此光明正大,眾人皆知。

而他卻只能在夜裏、在無人的馬車中與她接近。

慕遲的喉嚨不覺幹澀地瑟縮了下,牽著心口一陣陣酸痛,可偏偏他低低笑了一聲:“為何要躲,喬綰?”

“不是你說,我是你的姘頭嗎?別說外面只是那群書生,便是聞敘白在外面,我也有的是手段,讓他只能在外面看著聽著你我二人的動靜,甚至……”他默了默,擡手便要撫上她的臉頰,“……還能讓他再看不見,聽不著!”

喬綰猛地擡頭怒視著他,剛要開口,肺腑的悶痛卻再次湧了上來,胸口也隨之燥熱起來。

這股痛意來得極為洶湧,輕易惹得喬綰的身子無意識地蜷縮起來,同時也避開了慕遲的手。

慕遲觸了空,手指僵在半空:“怎麽……”

他的話在看見她燥紅的臉頰及蒼白的唇時頓住,嗓音刹那添了絲慌亂:“喬綰!”

喬綰只隱約聽見有人在喚她,卻沒多少氣力回應,眼前忽明忽暗的。

以往總是每月十五痛上小半日,不知為何這個月卻提早了。

直到匕首出鞘的聲音響起,喬綰只覺自己口中被塞入冰涼的手掌,濃郁的血腥味頃刻在唇齒之間彌漫開來。

慕遲手腳慌亂地抱著喬綰飛身躍出馬車,落地時腿微微一軟踉蹌了下,懷中的人卻安穩如初,紅裘白衣交織著,二人的身影未等人看清,便已消失在原處。

然下刻,慕遲猛地停在不遠處,最終喚出了暗衛,側眸看了眼身後的馬車:“帶上他。”

*

司禮今日因要完成公子交代的增守固陽一事,未曾隨公子一同前往溫池,只派了暗衛暗中保護。

未曾想傍晚忙完回到營地,一名暗衛便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畢恭畢敬地交給了他,只說是公子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