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3/4頁)

謝寶宜被叫過去幫忙,熟練的拿起水粉幫母親掩蓋淚痕,忽道:“照您說,大嫂想從您手裏奪權,不會是來耀武揚威的吧。”

“她敢!”鄭氏背脊一直,眉眼間透出些厲色來,手中的水粉盒重重一放,擡手提了提衣領:“為娘便叫你瞧瞧,什麽叫‘姜還是老的辣’。”

鄭氏成功抹去哭唧唧的臉,換上了對外時慣常示人的精明熱情,擡頭挺胸走了出去,謝寶宜目送母親的背影,腦子裏只有她惡狠狠那句——你們才老!

鄭氏一路沖出來,心裏說不氣是假的。

她甚至暗下決心,若大郎這新婦是個佛口蛇心表面良善,實則同她母親一樣霸道的毒女子,她必不會叫她順利辦成這個家宴。

自己好歹掌家多年,什麽細膩門道都清清楚楚,想動手腳太容易了!

一出門,鄭氏便迎上一張笑容甜美的臉,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鄭氏的氣勢瞬間壓了半截:“大郎媳婦找我有事?”

歲安微微側身,朔月與阿松上前,奉上手中禮物。

歲安:“進門匆匆一面後,一直未能正式拜會諸位叔伯嬸嬸,都是些薄禮,還請嬸嬸笑納。”

鄭氏一愣,飛快掃了眼,都是好東西。

“這、這太客氣了。”

歲安卻道:“嬸嬸太客氣了,比起歲安要勞煩嬸嬸的事,這些都不算什麽。”

鄭氏聽出話中深意,當即來了精神,請歲安往院中走:“這是什麽話,見你第一日我便說了,往後在府中有什麽事,你都可以同我講!”

兩人行至偏僻處,歲安譴退侍婢,與鄭氏單獨說話。

“我自進門起便知,二嬸嬸多年來一直幫著母親掌家,十分辛勞,卻也能幹得人心。想來嬸嬸多少聽說過,我在北山長大,並無同胞兄妹、叔父嬸嬸這樣的長輩相伴,所以,我其實不太懂那些細膩的家常禮數。”

這個家常就用的很妙。

歲安的親眷,除了靖安長公主和李駙馬,便是聖人太子一家了。

想也知道,這能家常嗎?

鄭氏一顆心升騰起來;“你、你的意思是……”

歲安赧然一笑:“二嬸嬸是自家長輩,歲安便不隱瞞了。我初入門,難免想要表現一番,所以今日才大膽攬下家宴,但其實,我心裏頭虛得很,這才有個不情之請。”

“不情之請”四個字,成功的點亮了鄭氏的目光:“你說。”

歲安像是真的很難以啟齒,話音都小了:“我想請二嬸嬸在這次家宴中替我把關。大事小事,可能還是得由二嬸嬸來決定,但最後還是由我……”

鄭氏恍然,明白了。

這小丫頭,是想請她坐鎮中軍帳,幫著她把事情幹了,到頭來,再把功勞都添她面兒上,叫人以為是她做的。

這——

“這有什麽難的!”鄭氏一拍大腿:“我當是什麽不得了的事呢,這是我做嬸嬸應該做的呀!”

歲安眸子一亮:“嬸嬸答應了?”

鄭氏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她沖歲安擠了擠眼,仿佛與她立下了彼此才懂的小秘密,平添一份親密:“放心,我定會安排的毫無痕跡,叫府裏府外的人都瞧瞧咱們大郎的媳婦兒有多能幹!”

歲安又被鄭氏的熱情沖了一下,努力笑開:“多謝嬸嬸!嬸嬸放心,這等要求,以後不會再有了,我會好好同嬸嬸學習家務,爭取早日出師。”

鄭氏受用極了:“不急不急!慢慢來,你放心,嬸嬸一定盡心幫你!”

兩人談妥,鄭氏喜滋滋收了禮,親切熱情的目送歲安離開。

沒想到歲安剛走,魯嬤嬤就來了,送了之前鄭氏一眼看上卻舍不得買的雲州綢,還是她喜歡的那個顏色。

送禮的理由自是怎麽體面怎麽說,鄭氏被這婆媳二人先後捧高,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你娘我在這個家還是有些地位的。”

謝寶宜了解母親,她多年來最愛掙權搶功,得知嫂子想讓母親暗中幫著操持家宴,明面上裝成是她做的,很是意外:“這您也答應?”

“為什麽不答應?”鄭氏反問,站起來說道:“我在你眼裏,是不是就是個喜歡搶功爭風頭的無知婦人啊?”

謝寶宜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這難道不是全府都知道的事嗎?

鄭氏愣了愣,沒想到謝寶宜是這個反應。

她臉色不大好,卻破天荒的沒哭沒嚷,只是聲音沉下來道:“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祖父位極人臣又有什麽用,一副鐵石心腸,跟那山間的野鷹般,好好的孩子不好好養,非得叼著扔下懸崖,飛不起來的,便任由他們砸死在崖底下。”

“是,你父親也是個不爭氣的,一點挫折便沒了志氣,多年來渾渾噩噩,活該你祖父不看重他!可我不能和他一樣啊!要不是我咬著牙去跟你大伯母掙著管家,給這個家出了幾分力,你怕是連走在院子裏都擡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