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接完貓再回謝家,已經將近午夜。

門口亮著盞燈,昏黃溫柔,顯然是特地留的。

李珩懷裏抱著尾巴炸起,不停往他肩膀上爬,試圖繼續攻擊的貓,進門的時候還有點心虛。

接貓的過程中出了點意外,謝思之和謝篤之都掛了點彩。

尤其是謝思之,頭發亂七八糟,側臉上好幾道爪痕,鼻子也紅著,上面貓咬的印子也沒有消掉。

盡管他掩飾得很好,周身依舊散發出一種散漫優雅的態度,步伐還是不自覺透出幾分帶著滑稽的狼狽。

謝篤之的臉倒是沒事,只是襯衣最上面的兩粒紐扣被爪子勾得歪歪扭扭,相對從容許多——如果手上沒有提著貓糧和航空箱的話。

但少年不太確定貓有沒有在車子的座椅上留下抓痕之類的東西。

謝夫人身上蓋著條薄薄的絨毯,在沙發上小憩。聽見開門聲,她坐起來,準備起身去廚房把牛排再重新加熱一下,卻在看清楚三人一貓的樣子之後愣了一下。

謝夫人撲哧笑出聲,“你們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她目光在三個孩子身上掃了一圈,最終停留在聽見動靜,把臉扭過來的貓上。

貓的臉還不到巴掌大,糊成一團,煤炭似的。

居然是只暹羅。

更好笑了。

她笑出聲之後,李珩的那點心虛就不自覺轉化成了委屈。

事情本來好好的,他回租的房子拿了航空箱還有貓糧,剛進小區的車庫,貓就已經迫不及待鉆出來,露出肚皮,躺在他腳邊撒嬌。

他把貓騙進航空箱,準備帶著它回去的時候,謝思之非要和貓一起坐在後座,說是要培養感情,這裏戳一下,那裏摸兩把,把貓氣得喵喵叫,使勁往外面伸爪子。

如果只是這樣,那也還好,大不了回家之後多喂幾條小魚幹。

而且他確實對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單純想逗弄。

但就快看見燈的時候,謝思之突發奇想,半點都不著調地打開了航空箱。

用對方當時的話來說,就是“乖,二哥等會兒抱著去外面轉轉,看看我特地為你打下的江山~”

江山,指家裏的花園,還有玫瑰房。

但他下意識忽略了一個事實——

貓親近的對象是剛找回家的幼弟,而不是某個邊調侃醜煤工邊試圖捏原始袋的壞家夥。

所以,在他伸手把貓從航空箱裏抱出來之前,貓就已經主動撲上去,伸出爪子,狠狠沖那張臉撓了一下。

被撓的謝思之沒有反省,他反而把貓高高舉起來,和爪子保持了恰當的距離,試圖進行言語教育。

貓掙紮無果,抓住機會,以他高挺的鼻子為攻擊目標,使勁咬了一口,從後座躥到前面,對車子裏的人進行無差別攻擊——還是飼主怎麽拉扯也拉扯不住的那種。

還好車已經拐進了謝家自己修的小路,才不至於發生什麽事故。

少年很快就同她道明原委,說話的時候,視線總不自覺往謝思之那張被抓破相的臉和謝篤之身上勾了絲的襯衫之間逡巡。

承認錯誤的同時,把懷裏的貓抱得更緊了。

“貓憎人嫌。”

謝夫人頗為無語地白了二兒子一眼,沒好氣地評價,“越活越回去,童心未泯是吧?”

謝思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相當誇張地沖她鞠了一躬,道:“您說都對。”

被撓是真的,心情很好也是真的。

貓脾氣差,不溫順,但是幼弟乖巧,愛屋及烏,他才不會和一只醜挖煤工計較。

而且這只貓看久了其實也沒有那麽醜,甚至還有點可愛。

謝夫人懶得理他。

看向少年,她又恢復成春風般溫柔的模樣,“小珩,它叫什麽名字?”

“叫小吱。”少年不自覺歪了下腦袋,微微仰起臉,“吱吱叫的吱。”

“小吱。”謝夫人從善如流,喊貓名字的同時,伸手去撓它的下巴,“想不想吃魚呀?”

冰箱裏還有下午剛空運到的新鮮三文魚。

貓眯起眼,發出舒服的呼嚕聲,半點沒有剛剛在車上的攻擊性,甚至主動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背。

謝夫人看向二兒子的目光頓時就帶上了點得意和輕蔑。

“我去給你們弄點夜宵。”她輕輕拍了拍手,“吃完再休息。”

“——我先回去了。”謝篤之把航空箱和貓糧放下來,幾乎和她同時開口。

“明天公司有個會。”在謝夫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淡淡地解釋,“那邊更方便一點。”

“不能線上給他們開?”

“電腦也在那邊。”

“有會也不早點說,我又不是不會開車。”謝夫人嘆了口氣,心中多了幾分愧疚,“......就算回去,也先吃點東西吧?”

說罷,她轉身進了廚房。

豬肚雞湯中午就在燉了,牛排是回來之後的煎好的,只要簡單熱一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