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沈清煙心一顫, 她跟顧明淵斷袖的謠言竟已傳到三皇子的耳朵裏,她這時當真又氣又怯,這玉嬌竟是個禍害!三皇子都知道了, 那豈不是全燕京城都知道了。

顧明淵是她的先生, 即使她叫顧明淵表兄,兩人也差了一輩, 先生跟自己的學生有收尾那是背德, 若嚴重些,顧明淵都可能要丟官的!

是她把顧明淵給拖累了!

正在她惶惶不安時,顧明淵朝三皇子擡手行禮, 慢條斯理道,“三皇子即是聽說便沒有依據, 還請三皇子莫當真。”

三皇子腳擡到桌上, 靠著椅子道, “本皇子就是當真了, 才問的顧大人, 顧大人對這學生也太關切了, 上回這學生跳馬車斷了腿,顧大人出面替他告假, 這次孫大人遞信要跟這學生說說話,顧大人也跟來, 未免讓人生疑。”

沈清煙手心捏了把汗。

顧明淵從容不迫道,“微臣職任大理寺少卿,掌刑案審讞,微臣這學生收到孫大人的信, 孫大人說孫公子死的蹊蹺, 微臣的學生對那位孫公子很是痛心, 遂求微臣過來一趟,好替孫大人查清孫公子的死因。”

孫宴怎麽死的,這屋裏人都心知肚明,若真要按刑案查,查到後面就是三皇子該怕的了。

只要不是蠢的,都知道不能讓顧明淵真來查孫宴。

三皇子眼藏陰戾乖張,瞪過戰戰兢兢的孫父,孫父一腦門都是汗,朝顧明淵拜了拜道,“不、不敢勞顧大人費心,下官遞信給沈六公子其實只是想問問他,下官那不孝子生前有沒有交代過話給他,就算這逆子不孝,他也是下官的兒子,下官終究……”

說著還老淚縱橫起來,擡袖子掩面,哭的倒也算真情實感。

沈清煙一言難盡,他要是真疼孫宴,怎麽可能會讓孫宴進十王府?,孫宴死的那般淒慘,她原以為他真有心為兒子,現在看也不過是三皇子的走狗,她都能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父親的影子,若那時她沒有逃出十王府,她死了,她父親不說掉不掉眼淚,指定是巴結三皇子。

她此時無比慶幸她有顧明淵這個護身符,三皇子能如何,顧明淵幾句話不照樣讓三皇子沒話了。

顧明淵維持著笑,不動聲色。

三皇子便有些煩躁,手抓著酒杯沖孫父猛地一砸,“閉嘴!嚎什麽喪?”

砸的孫父臉上流血,孫父急忙跪到地上顫聲說著息怒。

沈清煙一時瑟縮,果然三皇子暴戾如常,就算當著顧明淵的面兒,也敢打人,他仗著聖人的寵愛已無法無天。

三皇子在座上坐正了,眼瞥著沈清煙,又沖顧明淵咧嘴笑,“顧大人,本皇子身邊的伴讀不及你這學生伶俐,本皇子還想讓他來做伴讀。”

沈清煙脊背發寒,腿一軟撲通跪到地上,“三、三皇子,學生魯鈍……”

三皇子眼一厲,欲從座上起身。

顧明淵緩聲道,“三皇子的伴讀都是聖人親選的,微臣的學生私自入十王府便是欺君之罪,她豈能擔當得起?”

沈清煙都快哭出來了,這三皇子都一年沒找她麻煩了,這次又找上她,還得怪那玉嬌!她救了個白眼狼!還不如讓玉嬌在菰城自生自滅!現下惹出來這麽多亂子,也不知道國公爺把玉嬌送哪兒去了,她要是知道她在哪兒,回去後準要罵她!

好在三皇子對聖人還是敬畏的,聽了顧明淵如此說,雖看得出怒意,卻也沒再說讓她做伴讀的話。

更是厭煩了他們,揮手道,“本皇子出來解悶的,該回去做功課了。”

他從座上下來,顧明淵給沈清煙遞過眼神,沈清煙忙爬起身,跟著他讓到一旁。

三皇子走過來,還是看了看他們兩人,仍不確信道,“你們真不是斷袖?”

顧明淵反問他,“三皇子為何認為微臣等是斷袖?”

三皇子譏笑,“自然聽人說了,生了疑惑,這不很正常。”

“微臣雖位卑,卻也算是朝官,這等莫須有的謠言是在詆毀微臣,造謠在大理寺的罪行裏得按尋性滋事論罪,還請三皇子告知微臣,是誰在傳謠。”顧明淵溫笑道。

三皇子一抿嘴,半晌說自己在路上聽行人說到的,也不管他信不信,甩袖離開,孫父也不敢留在這兒,慌張的朝顧明淵拱了拱手,也跟在三皇子後邊兒出了樓。

等他們一走,沈清煙才敢咕噥著數落玉嬌,“我待玉嬌不算差,她怎麽能到處亂傳謠言!”

縱然這謠言確實不算假,那她也不該這麽沒良心。

顧明淵未置一詞,踱步出去。

沈清煙瞧不出他的喜怒,但他被三皇子這麽無端詢問是否斷袖,還因她之故。

這心裏沒氣是不可能的。

沈清煙跟著他出樓,兩人上了馬車,一路無言。

直回了靜水居,沈清煙像條尾巴隨著他進了裏間,他脫衣服的時候,她還狗腿的上前來接衣服,比小廝還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