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雲緩拿著一杯溫熱的茶水坐在靠窗的位置。傍晚時分天色將暗, 靠著窗戶也看不到外面的風景,這樣卻會讓雲緩清凈一些。

王妃離開大半個月了,雲緩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兒, 即便熬夜也沒有什麽關系——反正不用特意起大早向王妃請安, 他可以盡情的睡到下午。

可能是晚上吃的東西不夠多,他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手指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冰涼,身體也慢慢失去原有的溫度。

“喂, 雲緩。”花知樂一屁股坐在了雲緩的身側, “你覺得那個姑娘怎麽樣?”

雲緩慢慢睜開眼睛, 略有些茫然的看向場上跳舞的青衣姑娘。

這個姑娘身形高挑, 細眉細眼, 鵝蛋臉龐,雲緩見慣王妃傾國傾城的容貌, 卻不得不在心裏誇贊這個姑娘長得漂亮, 這種不怎麽襯人艷麗的青色衣物穿在她的身上也別有一番的韻味。

“很漂亮,”雲緩道,“應該是坊中最漂亮的姑娘。”

“是吧?”花知樂得意洋洋的道, “不過,她來冷玉坊才短短兩個月,只登台了兩三次,名氣尚未打出,捧她場的人不多。”

冷玉坊並非什麽秦樓楚館, 只是勾欄瓦舍罷了。這個朝代的勾欄瓦舍是很正經的場合, 裏面會上演一些戲劇, 話本戲傀儡戲影戲之類的, 還有一些很危險的雜技, 藝人走繩索什麽的,相撲和說書也有,來得時機若巧妙,甚至能看到台子上有人馴獸。

雲緩是喜歡聽說書,一聽能聽一下午,他身邊這些朋友偏愛舞旋和小唱,因為跳舞和唱歌的基本上都是漂亮的姑娘。

“你如果喜歡,從今以後可以捧她,”花知樂道,“凜州只有兩個王,一個是你爹凜王,另一個便是你這個宸郡王。你如果捧她,她明天就變得大紅大紫了。”

“還是不要了,母妃回來準要罰我抄書。”雲緩漫不經心的一笑,“而且,我可不像你這個土財主一樣金銀無數。”

秦樓楚館是銷金窟,勾欄瓦舍同樣是銷金窟,把勾欄裏舞姬樂姬捧紅怎麽著也得砸數千兩銀子進去,就像原本世界裏的資本家捧明星一樣。

雲緩沒錢,很窮。而且也沒有這個愛好。

“我是土財主?”花知樂哼了一聲,“那就來十壇他們坊中最貴的酒!”

過了一會兒花知樂的小廝來了:“少爺,他們說坊中最貴的酒不論壇賣,客人只能買一壺。”

花知樂驚詫:“最貴的不就是八兩銀子一壇的梨花白麽?以前都是點這個的。”

“坊中夥計說,最貴的是紫英漿,七百兩銀子一壺。”

花知樂一陣肉疼,七百兩一壺酒?這是天河水做的?冷玉坊怎麽不去搶呢?

旁邊幾個公子哥兒都笑話他:“花少爺不會不舍得了吧?”

“區區七百兩,在花少爺眼裏又算得了什麽?”

雲緩懷疑冷玉坊是看他們幾個冤大頭要宰客。

來了這麽多次,雲緩只知道最貴的梨花白,哪裏聽過什麽紫英漿。

花知樂回頭瞪了這群損友一眼:“誰不舍得?來一壺這個!”

冷玉坊的夥計很快就把裝在紫玉壺裏的紫英漿給送來了。

雲緩本來不打算喝酒的,但麒朝的酒中,一般名字裏帶漿的都是淡酒,咕嘟咕嘟喝一壇都不會醉的那種。

花知樂先給雲緩倒了一杯:“你嘗嘗味道。”

其他人上來各自倒酒。

雲緩抿了一口,確實沒有什麽酒味兒,喝起來更像葡萄汁,咽下去之後卻有淡淡的花香和奶香。

旁邊的夥計解釋了一下,原來紫英漿只有這半個楠漨月才有,它原是葡萄酒,裏面又加了今年春日最新鮮的百花液和淡牛乳。

雲緩拿了一塊糕點專心吃著,夥計後來說什麽他都沒有聽了,他身邊這些朋友總是大驚小怪的,不一會兒他們幾個鬼叫起來,成了冷玉坊裏最鬧騰的一群人。

台上那位青衣姑娘的舞跳完了,下一個便是懸絲傀儡戲。

雲緩對這些戲更感興趣,剛剛在外面看張貼招子,上面寫著今天傀儡戲表演的是渃河之戰,也就是晉王生擒言牧族的首領烏洛蘭昊。太子連鋒十四歲便被封王,親王之中晉王封號最尊,他被封的便是晉王。

渃河之戰後,言牧族被滅,晉王連鋒聲名鵲起,民間一眾誇贊,瞬間把其他功勞不大的王爺皇子給比了下去,皇帝不得不封他為太子。

青衣姑娘跳完舞正要離場,旁邊隔間裏走出一個灰衣小廝,讓她把剛剛的舞重新跳一遍。

青衣姑娘柔柔弱弱的道:“按照樂坊的規矩,舞是不能重跳的,再過半刻鐘傀儡戲就要上場了,恕蘭珂不能答應。”

那名灰衣小廝大怒:“你敢不給我們公子面子?你知道我們公子是誰麽?”

這名青衣姑娘不知道灰衣小廝的公子是誰,她剛來凜州不久,對這邊的人還不熟悉,壓根沒有見過這種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