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石縫花開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 天與地猶如一面鏡子。夜空像導航裏的地圖,璀璨的星辰正好對應著城市裏浮華的燈火。

黛色正濃,男人載著女人沉浮在這浮華之間, 地上流淌著捉不住的光影。

其實很浪漫,一幀幀路過的風景像是港風電影。

天若有情?

這不是在詛咒她前面這個人麽。

這個想法只在褚一諾的腦海裏存在了不到一秒,就被她搖搖頭甩了出去,

顧堯將車速控制到他跟他的車都能接受的最低限度,感受到身後晃了晃, 他又松了松油門, 車速肉眼可見地更慢了下來。

“別亂動。”顧堯微微扭頭警告。

褚一諾的手不松不緊地環著顧堯勁瘦的窄腰,絕對卡尺一樣標準。

她理直氣壯地在他耳邊吼:“我沒動。”

兩人貼的很近,顧堯本就被姑娘的柔軟與清香合圍的開始後悔用這車送她。

她這蹭了他不承認,還故意跟耳邊大言不慚。

“吼什麽。”顧堯壓著一股不知名的火氣, “你動沒動我不知道, 搖什麽頭。”

哦, 是這個啊!

軍人就是不一樣, 她那麽小的幅度他都發現了。

“話說你不問我住哪兒,你想幹嘛?”褚一諾問。

顧堯暗自“嘖”了一聲, 轉移話題第一名。

“我看你倒是想我幹嘛。”他道。

褚一諾沒想到顧堯會這麽說,淡笑聲裹挾在風裏:“做人也別太自信啊, 顧隊。”

她這一笑不打緊,溫熱的氣息打在了顧堯的頸側皮膚上, 這一癢直接給心上撓了一下。

顧堯輕哂:“我這不學你, 褚老師。”

“嘁。”褚一諾扭頭看向一邊,“我師父告訴你了吧。”

“知道還問。”

“哎, 我師父真是為我們操碎了心。”

“別拖我下水, 是為你操碎了心。”

“我說你這個人能不能行, 不懂憐香惜玉的麽。”

“不好意思,我字典裏沒這詞兒。”

褚一諾給氣樂了,想她好歹也算是個才貌雙全,追求者不在話下的美女。

她怎麽就看上了這麽塊不解風情還毒舌的破石頭。

“顧堯。”褚一諾在他耳邊輕輕一喚。

這姑娘很少叫他名字,更遑論故意用這種輕柔帶蜜的聲音在耳邊突襲他,惹的他手一滑差點翻車。

顧堯正想開口訓她,耳邊又猝不及防來了聲比之前更大聲的吼:“你就是塊臭,石,頭。”

成啊,吼啊,臭石頭是吧。

顧堯手上力度加重一擰,摩托車伴隨著褚一諾的驚呼聲沖了出去,如烽火狼煙,風馳雷電般穿梭在漫漫長夜和姑娘的叫喊聲之中。

“啊啊啊,你幹嘛?”

話音剛落,好像更快了。

“我我我,我要舉報你,我要上你首長那兒去舉報你。”

“……”

“……我告你襲警。”

車速不減,顧堯也不搭腔。

褚一諾閉著眼睛,死死地攥緊顧堯的衣服,一嘴識時務者為俊傑:“我說錯話了,顧隊你慢點兒好不好。”

*

摩托車在褚一諾所住的小區門口停下,顧堯長腿穩穩地踩在地上,穩住車身平衡。

昏黃的路燈下,褚一諾踉踉蹌蹌地把著男人的胳膊下了車,恨不得穿過他的袖子布料,狠狠掐他的肉。

憐香惜玉。

真好,他字典裏果然沒有。

褚一諾的一顆心還懸浮著,一邊解頭盔的卡扣,一邊大口呼吸,腿都還在輕抖著。

她摘下頭盔有些憤憤不平地將頭盔砸到顧堯的懷裏,理了理被頭盔蹭亂的頭發。

顧堯摘下頭盔,瞧著姑娘氣鼓鼓的樣子,彎著嘴唇將頭盔掛在把手上。

你還笑。

褚一諾瞪他一眼:“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坐摩托車了。”

“嗯。”顧堯認同地一點頭,“很多事兒趨利避害是對的,這才是智者的選擇。懂?”

褚一諾理頭發的手一頓,看向顧堯。

這一語雙關的明明白白。

他很清楚她能聽懂他所有的暗示,永遠不說破,把選擇權交到她手上,留給她足夠的面子。

她還記得沈警官的話,也記得何子謙曾跟她說過:一片丹心忠報國,萬滴熱血守山河。

他是智者。智者不入愛河,保衛祖國山河。

他的一片丹心,萬滴熱血都許給了祖國。

可是試問這樣赤誠的男人,任誰遇見了會不心動呢。

她褚一諾,遇見了。

她懂,她當然懂。

她是警察,跟誰沒許給國家似的。

褚一諾琢磨透了,立馬渾身舒暢。

頭也不暈了,腿也不抖了,呼吸也順了。她雙手往胸前一環,昂揚著修長潔白的天鵝頸。

“常言道,有緣千裏來相會。”她儼然一副三尺講台上教書育人的模樣,連聲音都清粼磊落,“顧隊,你不正視緣分這東西,是會被天打雷劈的,石頭也遭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