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餓了

半夜,佟頌墨餓了。

仕進酒店一層就有一個小廚房,佟頌墨趿拉著鞋子往樓下走,試圖找出點不那麽葷的吃食。此刻更深露重,酒店如常安靜。廚房有面食,還有點蔬菜,佟頌墨往灶裏面扔了些柴,試圖把火點燃。

結果他這邊沒燃,外頭反倒是燃了,先是紅光透過窗縫映進來,緊接著是纏繞而上的火舌,佟頌墨聽到有人喊著:“著火了!快救火!”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佟頌墨待著的小廚房也被燒著了,他從一旁的大水缸裏舀出來水往外潑,如此細小的涓流卻遠遠控制不住這般大的火勢——這火勢就像那一日燒起來的佟府一樣。

佟頌墨在原地大概站了有半盞茶的功夫,直到一聲槍響突然把他拉回現實。

佟頌墨想也不想的往樓上跑。那群人是沖他來的,可能根本沒想過他能大半夜出來找吃的。

二福受了傷,腿上嵌著顆子彈,正在往下淌血,司機正扶著他。

看到佟頌墨來,二福擰著眉用氣音說到:“將軍在裏面。”

佟頌墨頓了頓,伸出手:“給我把槍。”

司機把自己的那把槍扔給了他,佟頌墨捏緊了,掌心滲出汗——他不知道裏面有多少人,但知道此刻周翰初一定身處危險之中。

佟頌墨把房門“砰”的一聲踹開,“砰砰砰”三聲巨響,至少有三個方位的子彈朝著他的方向而來,幸好佟頌墨早就準備,蹲身一躲,在地上滾了一圈,勉強繞開。

屋裏有很濃的煙,聞著像是鴉*味兒,佟頌墨看不清楚前面的路,自己都不曉得自己滾到了哪裏去。

但所幸他被周翰初一下子給兜住了。

佟頌墨與周翰初一起躲在粱後,在這無邊的死寂之中,他的手放在周翰初的掌心。

滾燙的、炙熱的。

周翰初與他的身體挨得極近,呼吸更是一淺一深的打在他的後頸上,佟頌墨覺得癢,難免分了些神。

周翰初捏了捏他,他才回過神來,眼神裏閃過一抹慌亂,手指輕輕點了點周翰初的掌心,寫了個“4”。

周翰初捏了捏他,示意自己知道了。

佟頌墨又在他的掌心寫下“三點鐘方向”五個字。

周翰初竟給以他充分的信任,完全沒有任何猶豫的擡起了手,“砰——”的一聲!一具屍體轟然倒塌,鮮血溢出。周翰初又捏了捏他的掌心,佟頌墨從對方這個動作裏感受到了一點“鼓勵”的意思。

佟頌墨閉上眼,回想剛才那三枚子彈打來時的蛛絲馬跡,他憑聲辯位,又確認了另外兩個位置。他萬無一失,周翰初百發百中。

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他並不知道在哪裏。

佟頌墨沖周翰初輕輕的搖了搖頭。周翰初只遲疑了短暫的一秒,便毅然決然的往前邁了一步,擋在佟頌墨的前面。

與此同時,“砰”——最後這個人開槍了。

“八點鐘方向。”佟頌墨說。

那個人的反應也並不慢,周翰初擡手的瞬間他也同樣開了第二槍,周翰初雖側身躲過,手臂卻還是被子彈擦過一道痕跡,正因如此,周翰初這槍並未中對方的要害,那人離窗戶的位置非常的近,幾乎沒給佟頌墨任何的發揮空間,直接從窗口跳了下去。

周翰初“嘶”了一聲,眉頭輕皺回頭:“你……”

掌風劃過,周翰初直覺不對,等他要做反應時,雙手已被人給狠狠箍住,他被翻了個面兒壓在墻上,下巴頦磕在了冰冷的墻面上。

“解藥呢?”佟頌墨問他。

上一秒兩人還是並肩作戰的好戰友,下一秒就成了仇人,這反轉,周翰初確實沒想過。

佟頌墨沒等來周翰初的回答,幹脆伸出手去他兜裏摸,褲兜裏空蕩蕩一片,什麽都沒有。

周翰初被壓著也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淡定:“在衣服兜裏。”

周翰初穿的是睡衣,哪來的衣服兜。佟頌墨覺得自己又是被對方耍了,藍瞳徹底冷下去。

周翰初一點做人質的自覺都沒有,輕笑了兩聲:“你摸摸裏面。”

佟頌墨沒想那麽多,直接把手伸進了他的衣服裏,結果還真摸到了裏兜,挨著周翰初心臟的位置。周翰初突然笑了,心臟震得佟頌墨的手發顫,這笑裏說不出的意味,他雖然什麽都沒說,卻讓佟頌墨有一種被調戲的感覺。

掌心更是滾燙到要化掉了。

“沒摸到?”周翰初輕啞著嗓音問他。

佟頌墨手跟觸電似的飛快縮了回去,攤開掌心,裏面有一塊白玉的玉佩。

“聘禮,”周翰初說,“給你的。”

“周翰初!”佟頌墨頭一回覺得自己冷靜不了了,他先是一愣,緊接著雙耳“唰”的一下變得通紅起來。

佟頌墨把玉佩狠狠往地上一擲,問他,“解藥呢?”

周翰初見他生氣,終於收斂了玩笑的樣子,認了點真:“二福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