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把嘴張開(第2/3頁)

“我去拍了片子,醫生給配一點藥。”

“傷的嚴重嗎?”

“醫生說沒什麽大礙,也沒有傷到骨頭,塗點藥膏就好了,還有...牙齒也碎了半顆。”

許戚說完後差點咬破舌尖,窘得耳朵發紅,這樣算什麽?直接告訴廖今雪他雖然去過醫院,卻偏偏還要繞道來他這裏嗎?

廖今雪會怎麽想?

聽到這句話的廖今雪沒有任何反應,他走到桌邊,從盒子裏抽出兩枚橡膠手套,戴上去後捏住許戚的下巴,說:“把嘴張開。”

這種做法顯然不符合看牙的流程,可許戚還是順從地張開了嘴。

廖今雪探入拇指,輕輕碰了一下左側剩下的半顆大牙,問許戚:“疼嗎?”

好像是有點疼的,廖今雪動作很輕,碰到的一瞬間疼痛被另一種麻麻的感覺竄替,許戚發現他們靠得有點太近。

鞋尖對著鞋尖,呼吸碰著呼吸。

“...有一點。”

廖今雪後退松開手,到櫃子前尋取器械,背對著許戚說:“剩下半顆要拔掉,坐下來,我給你檢查一下。”

這和第一個醫生說的一模一樣,許戚的恐懼卻莫名削弱一截,他沒有坐過去,還是問:“今天就要拔嗎?”

“這樣對你好一些。”

“但是張嘴的時候,臉還有點疼。”許戚不願意在廖今雪面前顯現出對這種事情的害怕,只是身體已經發出明確的抗拒信號,他的聲音很微弱:“可以改天嗎?”

廖今雪坐到躺椅一側,單手把口罩重新戴上,沒有第一句話就否定許戚,沉思片刻:“先要止血,再看情況敷一點消炎藥,今天你狀態不好,拔牙的事可以推遲兩天。”

許戚的傷口不可控制地湧回一股暖意,當廖今雪看過來,他不知為什麽倉皇地避開對視,“好。”

止血的過程很塊,牙槽的血已經在受傷到現在的兩個小時裏流幹了,廖今雪清理後敷上消炎藥,伴隨一聲‘好了’擡手關掉口腔燈。

許戚睜開微糊的眼睛,沒有鏡片遮擋,廖今雪的視線在這雙微微下垂的眼睛上停留了短暫的兩秒。

“周六過來拔牙,可以嗎?”

許戚坐起來,腦袋還很混沌,剛才他差一點在躺椅上睡著,半分鐘後才說:“後天吧,反正我已經被辭退了,有很多時間。”

他假裝不在意地挖苦自己,廖今雪記錄的指腹摩挲了一會,什麽也沒有問,把預約時間填在後天的日歷表上。

“你的眼鏡怎麽不戴了?”

廖今雪的話提醒了許戚,搜刮腦海裏的記憶,他才想起來:“被打斷了,應該留在公司。”

“這樣可以看清嗎?”

“看不清字,但是其他東西還好,我度數不高。”

許戚是天生散光,小學開始就是被同學嘲笑的‘四眼仔’,他的兩只眼睛其實只有兩百度近視,可因為散光的緣故,不得不從小就戴著笨重的眼鏡。

廖今雪沒有再問,只是說了一句:“你原來那副鏡框有點粗,要換可以試一下別的款式。”

許戚望了會廖今雪的背影,微怔:“...好。”

“還有今天這件事情。”

廖今雪說了半句,許戚的心已經高高懸起來,他勉強笑了下,提前為自己尋找台階,“我知道,我不應該這麽沖動...”

“我不是要說這個,”廖今雪卻打斷他,連帶椅子轉過身,“你的同事值得一頓教訓,打他是輕了,但以後如果再遇上這種人,你用不著為他們傷到自己。”

沒有說許戚做錯什麽,也沒有責備他小題大做,廖今雪冷靜地陳述事實。

許戚像是不會說話了一樣,診室裏的安靜帶來一絲不尋常的氣氛,縈繞在他和廖今雪之間,半晌,許戚低下頭,“我知道了,謝謝。”

這裏好像不應該說謝謝,顯得很不搭。

可是許戚和廖今雪誰也沒有覺得不合適。

走出診所,許戚沒能順利打到車,他漫無目的地走到街上,不知道前路的方向,也不知道要去那裏,可能他只是想要短暫地擁有一個人的時間,給今天發生的一切緩沖消化。

王主管的電話煞風景地打進來,剛才許戚開了靜音,這已經是王主管撥打的第五通電話。許戚依舊沒有接起來,給王主管發去一條扼要的短信:明天下午我會來公司處理辭職手續。

電話鈴聲停止了騷擾。

許戚繼續向前走,不知不覺走到一片商業區,四周被喧囂淹沒,是打車的好位置,可是許戚沒有等在路口,他的視線被一間眼鏡店吸引,再次反應過來,已經推門走了進去。

上一次去眼鏡店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情,許戚骨子裏似乎很戀舊,無論是手機還是眼鏡,都陪他走過了漫長的歲月。那副被吳棟打碎的眼鏡是許戚上大學時配的,差不多九年了。

“先生,您想要什麽款式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