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意外和計劃

許戚第一次為自己怕雨而感到懊悔,如果昨晚他和廖今雪搭乘最晚的高鐵回家,是不是就不會在車廂裏碰見夏真鳴?

雨下得突然,偶遇也發生得突然,這一切都像被命運隱隱安排好。

“剛才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

出站後,許戚努力裝作不是很在意,余光悄悄瞟向廖今雪的側臉。

廖今雪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纏,冷淡地說:“大學時候的朋友,很久沒有聯系了。”

很久沒有聯系了...再次見面就能熟稔到這種地步嗎?

許戚想到自己第一次去診所見廖今雪的時候,廖今雪甚至沒有一眼認出他,丟下句‘有點印象’,給了官方的聯系方式,回想起來還是像一根不深不淺紮在心口的刺,不是滋味。

為什麽對別人就能記得那麽清楚?

廖今雪沒有繼續說下去,許戚也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麽立場讓他解釋更多,幹脆默不作聲。車一路駛到家樓下,許戚推開車門前,廖今雪開口打破了沉默:“下次有事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許戚維持握著車把手的姿勢,猝不及防地楞了一下,“...好。”

不知為什麽,他感覺廖今雪意有所指,就像在說以後消息不要發一半就跑。

但這不妨礙許戚沉了一路的心往上蹦了起來,僅僅因為廖今雪的一句話。

不管本意是什麽,他已經擅自做了解讀,就當這句話的意思是他以後可以隨時隨地聯系廖今雪,不用再尋找什麽理由。

反正這都是廖今雪親口說的。許戚心念著後半句,十分直接地忽略了‘有事’這個前綴。

鑰匙轉開門,地毯上擺著兩雙拖鞋,家裏一個人也沒有,這個時間梁悅應該還在工作室。

許戚把背包裏的衣服用品都拿出來放到該放的位置。昨晚才下過雨,天氣還是陰沉沉的,他打算等明天早上再洗臟衣服。坐下來休息時,突然想起來梁悅還沒有回復昨晚的消息。

梁悅因為賭氣冷落他一晚上算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快到第二天下午還沒有音訊,似乎就有點不尋常。

許戚靠在沙發上,猶豫要不要給梁悅打一個電話。她應該正在工作,就算看到了估計也不會接,但如果他什麽都不做,等梁悅晚上回家後他們間的氣氛無異於會變得更加凝重。

到時候,想要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次話估計都很困難。

想了一會,許戚撥出梁悅的號碼。

“喂,什麽事?”

耳邊傳來梁悅不加掩飾疲倦的回復,背景聲吵嚷,電流音混雜著腳步和許多人說話,絕對不是工作室該有的動靜。許戚舉著手機,倏忽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沒什麽事,我就是想和你說一聲我剛剛到家了。”

“你不是昨晚就回來了嗎?”

“昨晚下大雨,我今天早上才搭高鐵回來,你沒有看見我發的消息嗎?”許戚很意外,難道梁悅不是賭氣,而是真的沒有看到嗎?

最不可能的猜測居然成為了事實。梁悅很長幾秒裏沒有說話,應該是在檢查許戚所說的消息,“昨晚我太忙了,沒有看手機。你剛才說你已經到家了嗎?”

“對。”許戚頓了一會,問道:“你那邊發生什麽事了?”

“電話裏說不清,我現在在第三醫院,你直接過來吧。”梁悅精疲力盡地嘆出一聲長氣:“我媽昨晚被下病危通知書了。”

許戚驅車趕到了醫院。

急診室外,冰涼的藍色座椅擠滿了家屬,梁悅和父親坐在第三排。她身上只披了一件薄外套,全身的打扮都寫著‘倉促’二字,眼下淡青色沒有化妝品的遮蓋完全顯露了出來,一同褪去往日的銳氣。

很少,許戚能看見她這麽狼狽的樣子。

“到底怎麽回事?”

許戚過去坐在梁悅的另一邊,梁父沉默不語。梁悅手裏緊緊捏著病歷本,啞聲說道:“本來都好了,前兩天她已經能出去和別的老太太跳廣場舞,結果昨天下午,突然就...醫生說是急性腦出血,比上回嚴重得多,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梁父沉重地說:“你媽回去後就經常忘記吃藥,我一開始還提醒她,可看她生龍活虎的樣子,也就沒當回事。我真的沒想到...早知這樣,我怎麽可能出去和老楊那幫人打牌!”

“爸,你別說了,這件事本來就是意外,誰也預料不到。”

梁悅本想安慰父親,只是自己也說不下去。

聽完父女間的自責,許戚腦海裏拼湊完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梁悅媽媽出院後就以為身體康健了,沒有聽從醫囑按時吃藥,結果昨天下午,她出樓買菜的時候暈倒在了樓道,梁父這時候正好在外面打牌,要不是被下樓倒垃圾的鄰居發現,再晚上一點,估計救護車趕到的時候人都沒氣了。

許戚整顆心沉甸甸地往下墜,抱住梁悅的肩膀,給予所能做到的微薄安慰:“別擔心,媽肯定會沒事的,你已經一晚上沒睡覺了,先休息一會,等醫生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