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真相

不是意外。什麽叫做不是意外?

那條橫貫掌心的疤是被廖今雪自己割傷嗎?這種猜測想想就覺得可笑,如果是廖今雪做的,他有什麽理由要親手毀了自己的未來?

廖今雪又為什麽會在說出這句話時,意有所指地刺向他?

許戚想了太多有關的、無關的事情,超出負荷的大腦痛到欲裂。

也許是太渴望知道真相,許戚做了一個夢。嚴格來說不能算是夢,是他的記憶。

廖今雪的照片被張貼在布告欄的那天,許戚選擇做了縮頭烏龜。

後來,他從同學七嘴八舌的議論裏得知,廖今雪的父親在外面欠下很多債務,車禍去世後,這些債也隨之懸在那裏。經常有些相貌兇狠的人到廖今雪曾經的高中門口蹲守,被其他學生看見,舉報給了老師。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廖今雪選擇轉學。

但在長達一年的跟蹤裏,許戚從來沒有見過廖今雪與什麽催債的人交談。債務已經還清了嗎?答案絕對是否定。

身穿那套廉價服務生制服的廖今雪曾用平淡如水的聲音告訴過他——‘我需要錢’。

每一環都在緊緊相扣,許戚覺得他快要抓住真相,可是中間少了點什麽。七零八落的記憶碎片與他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麽拼湊成一幅完整畫像。

許戚不得不接受這個殘忍的現實,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廖今雪。再親密的肌膚之親也抵消不了他們之間空缺的十年。

廖今雪果真如他所說的那樣,絕不會提前泄露任何一道考題的答案。他說到做到。

許戚在自己的賬號裏掛出暫時歇業的標記,做完後把手機扔回副駕駛。街口的信號燈剛好轉綠,他踩下油門,駛向記憶裏僅出現過一次的方向。

幸好,那個醉酒的夜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尋找,許戚把車停在酒吧前門。

“你們老板在嗎?”

酒保打量了下許戚,“有什麽事?”

許戚知道溫吞的回答絕不會得到重視,拔高音量:“杜瀾在嗎?”

這下果然起到了作用,“稍等,我去問一下經理。”

許戚坐在吧台邊,撐住額頭盯著折射燈光不同角度的光滑台面,不久,雙眼便感到疲軟。他又將那段反復翻找的回憶從頭到尾回顧了一遍——

唯一一個可能知道廖今雪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的人,如果不是杜瀾,他想不到別人。

哪怕只有一點微乎其微的希望,許戚也要親耳聽到才肯放棄。

“聽說你找我。”

一道男聲打斷了許戚的思緒,他循聲擡頭,映入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許戚凝望的間隙裏,杜瀾稍愣了一會,他來到許戚身邊的空位,朝酒保要了兩杯酒,“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許戚慢上半拍,“見過,在十年前。”

杜瀾禁不住笑了笑,手指輕輕敲擊吧台台面,“這真是太為難我的記性了,我想想……沒有記錯的話,你是廖今雪的同學嗎?”

許戚向來明白,他是一個極其容易被忽略的人,被家人,被同學,所以沒必要怪杜瀾想起他的前提是先想到廖今雪,“我叫許戚。”

“許戚,”杜瀾從記憶裏艱難地摘找出這兩個字,此刻才真的想起了他這個人,“好久不見,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我想知道當年廖今雪辭職前發生了什麽。”許戚開門見山,只有在說到廖今雪的名字時不易察覺地輕顫:“你知道他的手…是怎麽受傷的嗎?”

杜瀾挑眉,轉動著酒保遞過來的玻璃酒杯,“你是想知道這個嗎?”

許戚急切地追問:“你知道嗎?”

“我知道的不多,可能還不如你多。這裏的地址應該是廖今雪告訴你,你們現在還有聯系,為什麽你不直接問他?”

“我們之間…有一點矛盾。”許戚蜷縮緊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每一次發音都生疼地刮擦著喉嚨。

杜瀾沉思,“這是廖今雪的私事,我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我把這件事這樣告訴別人。”

“沒關系,你全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許戚堅定不移,“如果被廖今雪知道,你就說都是我逼你說的,不是你的錯。”

對視中,杜瀾終於是敗下陣來,他無奈道:“好了,我知道,以前我就是扛不住你這麽求,才把你帶進了酒吧,看來人總是要在同一件事上錯兩次才行。你剛才是問…廖今雪的手是怎麽受傷嗎?”

該從哪裏說起?

這些年來杜瀾對廖今雪最為深刻的記憶,實則都來自那個漫長而曲折的夜晚。

在那之前,他隱約得知廖今雪出了一些事,準備辭掉酒吧的工作。於是那天晚上,他在廖今雪的委托下送走了過來焦急尋人的許戚。

本以為就這樣相安無事,他回去繼續工作,直到深夜十二點的一通來電,安寧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