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頁)

見他接過了才問:“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儲欽白跟在後面,“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得知您是國內唯一一個知道點內幕消息的,我很冒昧上門打擾,但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老教授看了他一眼,“那你說說吧,你想問什麽?”

儲欽白:“還是最初聯系您的那個問題,範仲青姐姐的夫家,姓什麽?”

不等教授開口。

儲欽白看了一眼在屋子裏跑來跑去的博美,又說:“見到您之後,或許我該再冒犯多問問另外一個問題。您的狗取名淘淘,是偶然嗎?”

原本聽見第一個問題的時候,老教授還沒什麽情緒。

直到儲欽白問出第二個問題,對方反而嚴肅起來。

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反問:“你為什麽要查這些資料?要知道那個年代已經過去很久遠了,鮮少有人去探究那些問題。至於範仲青,我知道你們拍了個電影,到處查找有關他的資料,但是既然電影都已經拍完了,你研究的卻是跟範仲青關系不大的他姐姐嫁給了誰,為什麽?”

儲欽白並沒有因為這些問題而露出什麽表情。

他讓開位置,先示意說:“您先坐。”

等到人老教授坐下了,儲欽白才在對面坐下。

他手肘撐在膝蓋上,想了想才說:“或許您不信,我認識的一個人,也許和這家人有關系。這個人對我一樣重要,所以我想找找看。”

老教授原本還聽著,問他:“這個人多少歲?”

“今年二十有六。”

“那不可能。”教授放下手裏的杯子,像是嘆息,也是肯定,直接說:“那家人無後。根本沒有人在那個時局裏活下來,更別說一個二十多歲的後人。”

儲欽白並沒有對這種肯定的語氣露出任何不相信和懷疑,只是在聽見沒有人活下來的時候,微微握緊了手。

教授看他這反應,過了兩秒,就說:“告訴你也沒什麽,範仲青姐姐的夫家,姓周。”

咚咚兩聲,那是心臟在胸腔跳動的聲響。

儲欽白的聲音開始發啞,“確定嗎?”

老教授幹脆起身上樓,幾分鐘重新下來,給了他一個小的儲物箱。

是很有年代感的那種雕花木箱,落著一把微微生銹的小鎖。

用鑰匙打開。

裏面幾乎沒什麽東西,全是舊報紙。

有完整版的,也有明顯用剪刀剪下來的,因為過於久遠,拿起來時需得小心再小心,才不會損傷紙張。

最上面的那一版。

標題赫然是——商會會長周兆堂於昨日在商會門口遭遇暗殺,當場死亡。

下面一張,時間已經是第一版的第二年。

恰好也就是薛奇提到的範仲青的姐姐。

是周兆堂遺孀範秀雲,聯合大學十五名老師私藏所謂亂黨之事。

有的是報紙角落剪下來的後續,無一不和周家有關。

零零碎碎,能拼湊起一個清末大家族周家,在那個時代僅存的留影。

最後的一抹痕跡。

來自於小箱子最底層。

1936年,範秀雲病重,周家產業旁落已是結果。

一直到初秋,產業歸處卻遲遲沒有了下文,再一次有新聞,是一則小道消息。

據說周家那位獨子,半年前就已經悄然回國。

斡旋於各方之間,父之死的真相才得以公諸於眾,上邊兩方跳腳,卻拿這位富貴滔天的下場新秀毫無辦法。

最下邊印刷的。

是一行出自他本人口中的話,據說嘲諷得不少人臉色鐵青。

時局多艱,周家從無愧於公,無愧於民,今承襲祖訓,萬不敢懈怠分毫,如有逆言,何為國之蛀蟲,諸君可當攬鏡自照——周聲。

罵別人蛀蟲,叫人自己照照鏡子。

那個剛從國外回來的人,在當時也曾有意氣難止的時刻。

儲欽白心臟狠狠緊縮,拇指用力擦過那兩個字。

周、聲。

此周聲,就是彼周聲嗎?

儲欽白想到那人嘲諷人時擡眼的模樣,溫言軟語擠兌他,你這人怎麽如此的不知好歹?

想到他喝醉了,面對試探。

一字一字強調,我、叫、周、聲。

所以,真的是一抹來自很久以前的靈魂?

跨過了所有科學解釋,著墨於附滿神秘的,隱晦色彩的舊報紙。

儲欽白心裏翻江倒海,如果這個猜測沒有錯,完全就能解釋他為什麽對範仲青如此了解,為什麽和原來的周聲天差地別,又為什麽畫得一手好畫,一身生意經,吹得了民國口琴曲。

種種種種,均開始有跡可循。

那他繼承家業後又發生了什麽?

如果是真的,他又為何成為了“周聲”?

範仲青出身不俗,這周家的小少爺又何嘗不是生於錦繡堆。難以想象,這樣的成長環境,他又是如何一步一步說服了自己接受現世的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