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雖然鄭嘉珣語氣不善, 擺出一副“都別動,姐姐是來找麻煩”的惡女架勢,但是, 溫鯉並沒有從她身上真切地感受到什麽惡意, 她看起來更像一只虛張聲勢的布偶貓,漂亮著,也驕傲著。

鄭嘉珣沒把溫鯉嚇住,倒是把尤倩嚇了一跳。小姑娘有點怯懦, 偷偷拽了拽溫鯉的衣袖, 小聲問她:“溫鯉姐,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要不,我給徐總打個電話吧, 他就在樓上”

尤倩是怕溫鯉被欺負, 想找行政部的老大來做靠山。

溫鯉被這份純善暖了一下,她拿著紙巾在尤倩的鼻尖上擦了擦,幫她抹掉薄汗,輕聲安慰:“沒事的,我去跟鄭老師說幾句話,再回來幫你布置會場。”

隨著動作,溫鯉身上的香氣浮散開, 淺淺的, 很好聞, 不知是香水的味道, 還是哪個牌子的洗衣凝珠。那種香氣形成一種氛圍感, 像淋過雨的白梔子, 清透又無害, 幹幹凈凈的。

莫名的, 尤倩有點臉紅,她想,比美貌更具殺傷力的,大概就是溫柔吧。

那種細膩的柔軟的感覺,真的好讓人心動啊。

溫鯉擱下那個屬於陳鶴征的姓名牌,穿過大半個會議廳,朝鄭嘉珣走過去。

有微微的風吹過來,溫鯉耳邊垂著幾縷碎發,拂過臉頰,有點癢。她擡手,用指尖勾了勾,衣袖順勢滑下去,露出一截新雪似的腕,耳垂也很小巧,白瑩瑩的,安靜溫和的樣子,看上去很乖。

鄭嘉珣的目光一直落在溫鯉身上,不偏不移,看溫鯉走路的姿態,看她的臉,以及身上細小的配飾,肆無忌憚地打量。

迎著那道視線,溫鯉並不覺得為難,或是不自在。她走到鄭嘉珣面前,先同她解釋信息的事:“你的消息我看到了,一時沒想好怎麽回,就……”

“想什麽?”鄭嘉珣揚了揚眉,五官美得張揚,“要做刺青的人是我,你只要帶我過去就好了,有什麽地方需要你來‘想’的?”

直白得簡直讓人無法招架。

溫鯉抿了抿唇。

鄭嘉珣摘下鼻梁上的墨鏡,又說:“聽說刺青還分不同的樣式,什麽日式、老傳統、歐美式,仙鶴這種圖案,紋哪一種比較好看啊?你給點建議。”

“仙鶴”兩個字,尤其那個“鶴”,聽起來變扭極了。

溫鯉不想就這個話題和鄭嘉珣多聊,於是岔開:“那家店駐店的紋身師不多,排期很滿,要提前預約,我把微信推給你,具體要求你可以直接跟紋身師溝通。”

“你好像不太喜歡跟我聊天,”鄭嘉珣歪了歪頭,要笑不笑的,“很討厭我嗎?”

不等溫鯉回答,鄭嘉珣滿不在乎地一揮手,說:“算了,不聊這個話題,沒勁。我一朋友病了,在家挺屍呢,讓我給他送點兒藥。你沒有其他安排的話,陪我走一趟吧。”

說完,手一伸,攬住溫鯉的肩膀,“送完東西姐請你吃日料,什麽貴點什麽,不會虧待你的。”

完完全全的我行我素,不給人留絲毫拒絕的余地和機會。

溫鯉站在原地沒動,眼神安靜地看著鄭嘉珣,說:“我不想陪你去,你找別人吧。”

不是推脫,也不是搪塞,直白坦率地表明——我不想。

鄭嘉珣沒生氣,反而笑了,手上轉啊轉地玩著那枚墨鏡:“你看著軟乎乎的,好拿捏,沒想到,也有幾根硬骨頭。挺有意思,難怪他喜歡你。”

“他”是指誰,沒明說。但是,溫鯉和鄭嘉珣在舞團共事三年,私交並不多,目前為止,只有一個交匯點,彼此心知肚明。

這話透出幾分挑釁,溫鯉心跳一亂,眼神也跟著倔強起來,像一只被惹急了的兔子。

鄭嘉珣將溫鯉那點兒神色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她眨著眼睛,狡黠地笑,又說:“如果我告訴你,是他病了,正等著人送藥,你還會讓我去找別人嗎?”

直鉤釣魚。

只等著願者上鉤。

這話一出口,兩人間的氣氛瞬間就安靜了。

靜得讓人發慌,沒著沒落的。

這種情況下,必然是溫鯉先沉不住,與陳鶴征有關的一切,都能讓她快速失去冷靜。

“這個‘他’指代的是誰,”她追問,“你說清楚。”

“你又不肯陪我去,”鄭嘉珣寸步不讓,眼神亮晶晶的,“有什麽資格要求我說清楚?”

對方又不講理又難纏,溫鯉那種溫吞的性格,完全不是對手。

她有點急了,脫口而出:“你怎麽那麽會欺負人啊!”

鄭嘉珣沒繃住,徹底笑起來,一邊笑一邊伸手,攬著溫鯉的肩膀,說:“還不是因為你好欺負!走吧,陪我去一趟,親眼看看,不就知道生病的是誰了!”

這次,溫鯉沒能拒絕,被鄭嘉珣半摟著,往停車的地方走。

鄭嘉珣的車是輛mini,貼了層珠光粉的膜,浮誇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