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充滿生活氣息的陳鶴征, 尋常是很難見到的。

他把柔軟的一面,都留給了足夠親近的人,外人能窺見的, 只有他那身冷漠而高傲的骨。

在這之前, 如果有人對伍洇洇說,你知道麽,陳鶴征會長久地凝視一個女孩子,把她的喜怒哀樂全看在眼裏, 會因為她皺一下眉而覺得不痛快。

伍洇洇一定覺得說話的人腦子不好。

可是, 現在,由不得她不信。

因為陳鶴征就是這樣待溫鯉的,她親眼所見。

溫鯉被一顆草莓酸得臉都皺了, 陳鶴征目光之中隱隱帶笑, 又去廚房倒了杯果汁端過來。他將杯口抵在溫鯉唇邊,讓她喝一點,清清嗓子。

當著外人的面,被人喂水,溫鯉根本扛不住,連忙從陳鶴征手裏把杯子接過來,自己端著, 慢慢下咽。陳鶴征的手指穿過她長長的發, 掌心托著她的後腦, 在那裏很輕地揉了一下。

充滿安撫意味的小動作, 讓人看著都覺得心尖兒發癢。

太寵了, 陳鶴征真的太會寵了。

“陳鶴征。”

伍洇洇很輕地嘆了一聲, 同時, 叫出他的名字。

陳鶴征尋聲看向她, 方才還帶笑的眸子慢慢淡淡下去,變得微微薄涼。

翻臉翻得得可真快,伍洇洇嘲諷地想著。

她穩了穩情緒,從手包裏拿出一個波斯藍的信封,說:“我爸爸的鋼琴獨奏會順利收官,公司計劃籌備一場慈善晚宴,以回饋社會各方的幫助。我今天來,就是給你送邀請函的。時間地點都寫在上面,靜候光臨。”

信封放在茶幾上,伍洇洇指尖一推,便朝陳鶴征滑過去。

陳鶴征伸手截停,他五指細長,仿佛帶著冰雪色,將信封拆開,快速略了一眼上面的公司名頭。

陳鶴征頂著知名音樂制作人的名號,手裏有爆款項目,又握著內娛第一公司——唐和傳媒7.48%的持股比例。就算他過於年輕,又習慣低調,鮮少出現在有媒體和記者鏡頭的地方,在圈子裏,他依然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每天遞到他私人工作室裏的邀請函,簡直多到數不清,但是,這裏頭沒幾個人有這份面子,能真的把他請出來。

有人曾半是泛酸半是艷羨地感慨,唐和少爺這名號,真不是白叫的,人家傲著呢,誰都不放在眼裏!

伍紹清背後的經紀公司叫興東泰,規模不算大,跟唐和相比,差得遠著。但是,它專做古典音樂,簽了代理約的大部分是鋼琴家和指揮家,其中不乏幾位泰鬥級的人物。

都是做音樂的,陳鶴征可以不摻和團隊之間的勾心鬥角,但是,該給的面子必然要給。

心裏盤桓片刻,陳鶴征點頭,“伍紹清老師對我有恩,邀約我應下了,必定準時到場。”

聊到這,也算賓主盡歡。

陳鶴征突然語氣一轉,看著伍洇洇,說:“以後,這類瑣事,可以讓伍紹清老師的團隊直接跟我的助理對接,何必讓你出面跑這一趟,太累,也麻煩。”

客氣是真客氣,寡情也是寡情。

連溫鯉都覺得陳鶴征有點腔調過硬,不留余地。她伸出手,用抱枕遮擋著,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衣擺。

陳鶴征覺察到溫鯉的小動作,直接握住她的腕,將她的手拉到身前,搭在膝蓋上,然後與她十指相扣。

一系列動作既隨性又高調,寵人寵得光明正大,毫不介意外人的眼光。

溫鯉覺得心跳有點亂,同時,又有種說不清的甜。

伍洇洇的情緒已經不像剛進門時那樣尖刻,可她依然覺得不痛快,陳鶴征擺她一道,不討回來點什麽,她實在不甘心。

心裏快速轉過幾個念頭,伍洇洇點了下頭,淺笑著,說:“你說得對,這樣的事的確不適合我,以後,我不會再做。”

態度很好,從善如流,溫鯉有些驚訝,擡眼朝她看過去。

剛巧,伍洇洇也在看她,兩個人的視線直接碰上,空氣裏仿佛冒起了一簇燃燒的火星。

氣氛正變得微妙時,伍洇洇慢慢開口:“這場慈善晚宴,還邀請了幾位知名藝人做表演嘉賓,陳鶴征,你一手捧紅的那位樂隊主唱鐘縈,她也在。不愧是當□□手,档期超難約,晚會的策劃團隊跟她的經紀人磨了很久才磨下來。”

話音在這裏短暫停頓。

“鐘縈”兩個字,讓溫鯉的指尖輕輕一抖,不受控制似的,她想從陳鶴征的掌心裏抽離出來。

陳鶴征覺察到她的意圖,五指用力,將她握得更緊,禁錮一般,緊到骨節處都泛起了淺淺的白。

伍洇洇好像並沒注意兩人間的那點小動作,她看著溫鯉的眼睛,繼續說:“實話跟你講,我一度以為陳鶴征和鐘縈才是男女朋友。畢竟,在德國的時候他們那麽親密,陳鶴征身後有一堆追求者,沒一個不心碎的,看見鐘縈都覺得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