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溫鯉醒來時, 雪已經停了,陽光尚好。她在床邊愣了會兒,才想起來自己身處何處, 一些記憶悄然蘇醒, 比如那些楓糖般黏膩的親吻。

有人敲門,溫鯉下意識地說請進。等人真的進來,她忽然想起什麽,連忙捂住臉, 慌慌張張地說:“睡覺前我沒有卸妝, 也沒洗臉,現在一定糊成一團,醜死了, 你別看我!”

耳邊一聲輕笑, 陳鶴征放了什麽東西在她身邊,接著,又擡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

陳鶴征送來的是套衣服,長褲和T恤,溫鯉穿著還算合身。她簡單洗了個澡,吹頭發時, 看到手機上的未讀信息, 是溫祁發來的, 問她和陳鶴征到底怎麽回事。

宴會上鬧得轟轟烈烈, 這會兒, 流言想必已經傳遍, 溫鯉輕輕呼出口氣, 將溫祁的消息讀完, 回了一句姐姐別擔心。

她從浴室出來,陳鶴征已經穿戴整齊,依舊是白襯衫,一身清雋骨,抱著吉他坐在有陽光的地方。他撥兩下琴弦,又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什麽。

溫鯉聽見他輕輕哼唱了兩句:

據說,初雪來臨那天,離別都被到原諒。

這一生,說短也長,歷歷在目的背後是不忘。

……

很美的旋律,嗓音也是少見的清,陳鶴征說他為了保護嗓子才不抽煙,如今看來,並沒誆她。

溫鯉聽了會兒,忍不住問:“這首歌叫什麽名字?”

陳鶴征坐姿散漫,掩蓋不住一雙修長的腿。他擡眸,漆黑透明的眼珠,目光向上,在溫鯉身上停了停,卻沒做聲,而是拿起筆,又寫了什麽。

溫鯉不太明白他的動作,陳鶴征在白紙頁上敲了下,溫鯉下意識地去看。

那頁紙上寫著音樂簡譜,最上方用書名號圈出兩個字——

《歷歷》

歌名《歷歷》。

歷歷在目的背後,是不忘。

溫鯉看了一會兒,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你在寫歌?”

陳鶴征的手指根根修長,搭在吉他的琴弦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那種感覺,好像連溫鯉的呼吸也一並被撥動了。

她不受控制地臉紅,咬一下唇,大著膽子問,“是為我寫的嗎?”

歷歷、鯉鯉。

她對他念念不忘,也對他歷歷在目。

溫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陳鶴征,萬分期待又忐忑的樣子。

陳鶴征也看著她,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起身,吉他拎在手上,慢慢走到她面前。

他個子那麽高,身形挺拔,站直時一股渾然天成的倨傲。

溫鯉赤腳踩在地毯上,眼看著他靠近,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又一步,直到她後背抵上門板,再無路徑可供逃脫。

室內的溫度似乎高了些,說不清的熱。

陳鶴征伸手,指腹搭在溫鯉腰上,胯骨那裏。溫鯉呼吸一滯,正要說話,卻聽見“喀”的一聲,陳鶴征幫她扣上了腰側那枚裝飾性的按扣。

原來只是,扣扣子啊。

溫鯉來不及失望,就感覺到陳鶴征的手並沒離開,而是從她T恤的衣擺底下鉆進去,指腹緊落在她深陷的腰窩裏,貼著她的皮膚,故意勾她似的磨了幾下。

“我身邊有其他鯉鯉嗎?”他的聲音隱隱帶笑,低頭對她說,“不寫給你還能給誰?”

他摸她的皮膚,指尖有彈吉他留下的薄繭,那滋味,麻酥酥的。

溫鯉險些喘出聲音來,連忙咬唇,有點抱怨:“給我寫歌,又來摸我,這算什麽?收辛苦費?”

這回陳鶴征是真笑了。

貼在她腰後的手猛地用力,把她勾進懷裏抱著,然後,覆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昨晚,他忍著,那樣風情四溢的情形下,都沒動她一分一毫,現在,討一點便宜,也算合情合理。

*

船上有餐廳,陳鶴征帶溫鯉過去,簡單吃些東西。後廚擅長的是墨西哥菜,很怪的酸辣口,溫鯉吃不慣,只拿了個奶酥餐包,小口咬著。

陳鶴征坐她對面,托著腮,眯眼看她:“挑食?”

“太酸了,”溫鯉說,“吃不慣。”

陳鶴征神情溫溫的,耐心很好的樣子,讓後廚又做了份忌廉湯。

這種香濃的味道,溫鯉很喜歡,用小湯匙慢慢吃著。

陳鶴征喝口水,忽然說:“我也不愛偏辣或者偏甜的東西,更喜歡粵菜和徽菜——給你提供些攻略,方便你追我。”

溫鯉動作一頓,簡直要被氣得笑出來。

都叫他親親摸摸地占那麽多次便宜了,還敢說她追他?虧不虧心!

說到這,溫鯉忽然想起來,“昨晚你睡在其他房間嗎?”

她隱約感覺到他似乎並沒離開過。

陳鶴征搖頭,“我睡沙發。”

溫鯉有點驚訝,隨即又想到,他應該是喜歡跟她待在一起。

即便什麽都不做,只在一個房間裏,他也覺得舒服,所以,才沒挪到其他房間。

這樣想著,溫鯉又覺得甜,手指擺弄著小湯匙的柄端,說:“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你可以跟我一起睡,不用睡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