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什麽!整個雲麓寨都被郡王給剿了?”

郡守驚得從椅子上直接站了起來,隨即惶惑不安:

“他怎麽會突然拿雲麓寨開刀,會不會是發現什麽了?”

雲麓寨屹立肅城多年不倒,自然少不得他在暗中扶持。

雲麓寨的這些人也懂事,每年會給他不少的孝敬,還會幫他辦一些他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

若這關系被郡王發現,可就是落了個非常大的把柄在慎郡王手中。慎郡王要是貪功報上去,他別說烏紗帽,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程師爺定了定神,道:

“東翁放心,咱們跟雲麓寨的人來往時從頭到尾都很謹慎,應該不會留下太確切的證據。即使郡王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也無法指證您!”

郡守再三確認,終於確定自己沒留下足以被指證的證據,才稍微安心一點,開始心疼自己好不容易扶植起來的勢力。

“這該死的慎郡王,一來就奪了雲麓寨這麽多年的家業,此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

不管郡王是有心還是無意,總歸是剿滅了他的勢力,損害了他的利益。

可如今這關頭,他也不確定慎郡王是否知道了什麽,不敢貿然參他妄動兵馬來報復,委實憋屈。

不過,這憋屈在郡王回城這天便找回了場子。

慎郡王一身常服,叫人擡著個箱子,親自來拜訪他。

“喲,什麽風把郡王殿下給吹來了?”郡守不冷不熱地道。

李洵臉上帶著試圖掩飾的忐忑,似乎是很想努力維持往日和煦卻不失尊崇的王侯姿態。

“昨日去山中打獵,遇到一幫悍匪想搶劫本王,一不小心便動了手。手下人也沒個分寸,都將那些人殺得都差不多了,才聽說那寨中的人說,他們與郡守有些親故。”

他一臉歉意道,“這可真是大水沖到了龍王廟,郡守大人,實在對不住啊!”

聽他這話,郡守還以為是試探,連忙義正言辭撇清關系:

“郡王說哪裏話,那雲麓寨是出了名的悍匪,怎麽可能跟下官有親故!定是那些匪徒為了活命胡亂攀咬!”

李洵卻道:

“不管是否有親故,我動手前沒知會大人一聲,確實是疏忽了。這是在雲麓寨獲得的一些小玩意兒,家中也沒人用得上,送與大人賞玩,大人莫要嫌棄。”

說完,便留下那箱東西走了。

郡守讓人打開一看,才發現裏頭竟是一大箱成色各異的珠寶首飾,論價值,恐怕得值兩三萬兩銀子。

郡守與程師爺都被震住了。

好半晌,郡守才問道:

“師爺,你說郡王他這是什麽意思?”

程師爺道:

“學生先前還以為郡王是存了心試探,可如今看來,試探哪裏用得著如此大的手筆,況且,細想郡王方才的神色,竟覺得他是打了雲麓寨後頗為忐忑,特地來討好於您。”

郡守想了一會兒,頓時暢快地大笑起來。

笑得程師爺一臉莫名:

“東翁這是何故。”

郡守捋著胡子但笑不語,神色中卻有著掩藏不住的得意。

現在他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這位郡王哪怕手中握著三千護衛,也絕對是個可以捏的軟柿子了。

他甚至可能已經猜到,自己這個地方官接到了密旨監視他。所以,在得知雲麓寨可能與他有關系後,忙不叠來賠罪,還重點強調他不是亂動兵馬,而是打獵被襲擊才自衛反擊。

這位郡王,似乎是很怕自己在皇帝面前說他一點不好的話啊。

至於剿匪,龍子鳳孫也不是喝風吃仙露的,被皇帝厭棄的皇子也缺錢啊。只是沒想到第一次動手就打到了地頭蛇,怕是心裏七上八下得很吧。

*

對於李洵的行為,連楊進祿這個貼身太監也頗為詫異。

一路上憋了好久,回了郡王府,見四下無人,這才不解地道:

“殿下,那麽多的財寶,您怎麽就送給那老匹夫了!”

他看著都替自家主子心疼得很。而且,殿下是什麽人啊,竟然還需要向一個五品小官送禮!

李洵笑著看他一眼,道:

“不必著急,只是一箱首飾而已。本王何曾做過虧本買賣了?”

這話叫楊進祿一頭霧水,但主子明顯沒有要說的意思,他也只能識趣的不再問。

李洵想起在那些活著的匪徒口中獲得的消息,眼中閃過一抹暗芒。

剿匪前他就知道,那雲麓寨在肅城盤踞多年,多次官軍剿匪也從沒捉住過他們,那便意味著他們絕對是和郡中位高權重者有所勾連。

卻沒想到這人竟是郡守。

不管是出於他要掌控肅城的目的,還是必須要除掉勾結山匪的惡官,郡守都非除不可。

他有兵,以如今的形勢卻還不能隨意去殺掉一個五品官員。少不得要用些常規程序。

然而他讓人搜遍了雲麓寨,也沒搜到什麽實質性證據,如此,僅憑幾個匪徒一面之詞是絕對無法讓郡守認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