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4頁)
可他如今身無分文,嶽父也早就已經去世,他在朝中沒有任何可以在此時提供依仗的親朋好友,這些明顯是來監工的禁軍如何肯對他的女兒們照顧一些?
戴著二十多斤重的枷鎖,走了兩日,小女兒便發起了高燒。
大女兒身體尚且好些,卻也肉眼可見地變得消瘦。
“軍爺!求求你們行行好,給我家珠兒松開枷鎖吧!”
他放下尊嚴跪地朝著幾個禁軍磕頭哀求。
然而等來的卻是禁軍惡狠狠的一鞭子:
“說得輕巧,這上頭可是有封條的!路上拆了,到時候去樊城交不了差,誰來擔這責任!”
“周如植,你曾經也是官老爺,難道還不懂這些規矩!我看你他媽就是故意為難我們!”
周如植再三懇求,又搬出了官府對他們押送犯人的死亡率考核,這才讓那幾個禁軍不情不願地讓衙役給小女兒灌了一碗姜湯。
第二日又繼續上路,可小女兒自小沒吃過任何苦頭,身體何其嬌弱,只喝了姜湯,沒有讓她的病有任何好轉,反而越發嚴重了。
她連走路都開始吃力。
再這麽下去,恐怕很難活著走到樊城。
周如植心急如焚,卻沒有任何辦法。
休息一天再走,那更不可能,犯人每天應該到達哪裏,都有明確規定,必須要到當地的驛館報到才行。
這天,他們正頂著烈陽行走在官道上,身後卻突然跑來兩匹快馬。
走到他們身邊時,那馬上的兩個年輕男子翻身下馬,對禁軍一抱拳,詢問道:
“敢問軍爺,這可是押送的周如植一家?”
一個禁軍不耐煩地呵斥道:
“官家的事,是你們這平頭百姓該打聽的嗎?”
說話間,卻警惕地看著對方,這該不會是來劫囚的吧?
雖然說一般來說,一旦發生劫囚便會牽連犯人幾族,但萬一就有那不怕死的人呢。
一旦發生劫囚,他們這些押解者一般都很難留下活口。
另一個禁軍卻拉扯了他一下,使了個眼色,然後自己上前盤問道:
“你們是周如植什麽人?”
那騎馬的年輕男人拿出一塊令牌,這禁軍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
“右相府!”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
那騎馬的年輕人矜持地點點頭:
“沒錯,我兩人受相爺之托,前來照看周大人一家,還望幾位軍爺行個方便。”
說著,就從懷裏拿出老大幾枚銀錠子,一人一枚塞進幾個押送人員手裏。
“等到了地頭,相爺還有重謝,望各位切勿將此事泄露出去。”
幾個押送人員頓時變了臉色。尤其是四個禁軍。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周如植明明已經被發配充軍,背後卻有右相這麽大的靠山!
如此,他們對待周如植的態度自然又要變一變了。
別說是有錢拿,就算是沒錢,他們這些小卒小兵,也斷不敢冒著得罪右相的風險去虧待周如植一家啊。
有右相保著,這周如植以後的前途如何還真未可知。
幾人連忙向周如植拱手賠罪。
“哎喲,周大人,您既然與右相有故,怎麽不早說呢!這兩天還真是對不起您了,您可千萬別和小人們計較啊!”
別說是他們,周如植自身也是一頭霧水。
雖說他確實得右相提拔才得以升任郡守,但右相是旗幟鮮明的大皇子黨,他當初並不想參與黨爭,便沒有與右相親近。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他被皇帝如此厭惡,已經刺配充軍,儼然是再無前途,右相竟然還會親自派人來幫他打點!
右相派來的兩個年輕人,很快就找來了馬車,讓他和女兒們都上了車。
還做主為他們除下沉重的枷鎖,然後才對他道:
“周大人恕罪,走官驛太惹眼,小的兩人要自行換馬,便耽誤了時日。讓您受委屈了!”
右相的人,哪怕在此時,也依然對他如此禮遇。
周如植心中默默一嘆。
右相啊。
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麽,這份雪中送炭甚至是救命的恩情,他周如植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