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暴君他後悔了

燭火在蕭瑟的秋風裏搖曳不定, 此處是北魏邊境的聯營,一身紅衣的帝王日夜兼程趕到了這裏,營帳裏爭吵聲爆發出來, 外頭士兵遠遠離去。

陛下又和太傅在爭吵, 自從半年前慕容隼出現開始, 這種爭吵就時常發生, 卻不知到底是因為慕容隼還是因為陛下年歲漸長, 已經不能容忍太傅在朝堂之上。

功高震主, 狡兔死, 走狗烹,昔年有從龍之功的恩師一旦威脅到皇權下場幾何誰心中都有數。

受楚相培植的親信無聲嘆了口氣,卻驟然聽見裏面爭吵一停,他沒忍住側頭看了一眼, 眼睛霎時瞪大了。

營帳內,年輕的新帝坐在高台, 連下十道詔書叫不回來恩師不得已親自到了戰場。

“老師, 你到底想幹什麽?!”帝王的聲音壓抑著煩躁。

“我想要什麽, 陛下不知道嗎?”他的恩師分毫不讓,面對著自己愛慕的少年, 終於忍不住流露出苦澀的絕望, 聲音低啞,“那陛下勒令臣回去是為什麽?是因為, 怕臣傷了您的心上人嗎?”

燈火搖曳,軍帳裏的篝火映照出來那雙痛苦的眼睛,蘊含著太多不能宣之於口的感情, 這種痛苦沒有持續多久, 下一刻溫熱的唇舌抵了上來, 攝取住了他的唇舌。

少年的吻青澀而熾熱,把毫無準備的太傅親懵了。

殷今朝很小心的避開了楚倦受傷的手臂,纖細的臂膀緊緊攀附在太傅的脖頸後,親吻的力氣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了去,直到快要窒息才被迫分開。

楚倦眼中的哀傷絕望還沒有褪去就被人推倒在了榻上。

“原來太傅也是喜歡我的,是不是我不用慕容隼激太傅,老師就永遠不會告訴我?”

少年眼眶泛著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手裏卻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解開了楚倦的衣裳。

不是、等等——

楚倦下意識的護住了自己的衣襟:“你”

殷今朝是天下一等一的風姿,此刻眼眶通紅的模樣過於可憐了些,卻還是低下頭附身貼在楚倦耳邊,眼神灼灼又莫名無辜:“老師不喜歡我嗎?”

他看起來期盼又委屈,又帶著一絲獸類的兇狠偏執。

曖昧的呼吸縈繞在耳邊,楚倦呼吸一頓,下一刻已經有綿密的親吻傾落了下來,帶著細微龍涎香氣味的長發如瀑傾瀉而下,他被堵住了所有言語。

質問、疑慮、師生之情、不倫之戀,在帝王的主動下完全還沒來得及發揮應有的虐心程度就被拋之腦後。

帳內的氣氛極速升溫,很快就只剩下炭火燒灼的畢畢剝剝聲,又很快被長風吹散。

隱約中楚倦好像聽見了有模糊的聲音在說著些什麽,似乎是陛下的聲音,冷淡無情。

“老師,你我君臣有別,這於理不合”

他睜開眼,新君像一只畏寒的獸類歪倒在他懷中,綢緞一般的長發與自己纏繞在一處。

他對小暴君懷有不倫之戀,如今竟然匪夷所思的得償所願,他有些怔仲,那雙茶色的眼睛已經緩緩睜開了。

“老師”

——

楚倦手臂負傷殷今朝就下旨令禦醫從京城連夜往邊境趕,快馬加鞭不可耽擱一日,楚倦窩在營帳裏看著殷今朝親手為他上藥。

“我以為,陛下會將我押回去。”這話三分玩笑七分真心,說不清什麽更多,倒是殷今朝聽了愣了一下,低頭淺淺在楚倦傷口親了親。

“老師想回去養傷我們就回去,老師不願回我們就在這裏看看大漠風光,自然一切聽憑老師的。”

興許是新生的嫩肉格外敏感,楚倦總覺得那個親吻似乎當真格外熾熱,燙的他手臂都無聲蜷縮了一下。

“老師怎麽了?可是我弄疼老師了?”少年的帝王細心的過分,望過來的那雙眼睛澄澈清明,好似一眼就可抵達人心。

楚倦垂下眼簾,掩蓋住自己那一分不自然,搖了搖頭:“無礙。”

大軍北上與敵軍交戰歷時半年有輸有贏,對百姓來說已是沉重負荷,楚倦負傷以後無人領兵,由殷今朝親自接手。

兵符交出去那一瞬楚倦不是沒有猶豫,兔死狗烹沒了最後一道倚仗,等待他的又該是何等下場,當真是帝王情義,或是浸在蜜糖裏的刀刃。

“老師可是不信我?”

他的弟子聰穎異常,總能輕易看穿人心。

“這本就是你的東西,我不過代你保管。”

這九州四海都歸帝王所有,又況是小小一枚兵符。

殷今朝沒忍住悶聲笑了一下,臨走突然回頭緊緊抱住他的太傅,在他耳邊低聲道:“我富有四海,可老師有我啊。”

——所以,這九州四海連我都歸你所有。

頓了頓又道:“老師,我心中自始至終只有你一人。”

他這話沒頭沒尾,說完,轉身上馬中馬消失在晨光盡頭,而山的另一側是慕容隼陳兵關外,兵強馬壯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