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公公(第2/3頁)

他膚色白潤,眉睫烏黑,臉一紅倒顯出些蓬勃的生氣來,像個稚氣討喜的少年。

霍青山回來迎面就見他這笑模樣,“喲,怎麽了?樂成這樣,眼睛笑得跟倆豆角似的。”

祝余毫不猶豫地指出禍首,“梁閣。”

霍青山驚駭地瞅著梁閣,“你?”又看祝余,駭上加駭,“你看梁閣都能笑?”

祝余強壓下笑意,“他說發財是……”

梁閣接口,“是公公。”

祝余笑得趴下去了。

梁閣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樂,看他半晌,唇角緊緊抿著,把臉側到一邊去,很輕地嗤了一聲。

霍青山重點有誤,“發財?你見過梁閣他們家那條油漆狗了?”

油漆狗?

霍青山擼起袖子,已經有了攀比心理,“他這算什麽笑話,原來你笑點這麽低,我正經給你講一個,我的笑話比他強多了。”

正要大顯身手。

早自習鈴不合時宜地響了,項曼青走了進來,眼風掃到這,霍青山只好不情不願地回去了。

早自習去了一半,霍青山的新同桌才姍姍來遲,倒不是遲到,因為訓練。

霍青山原先沒有同桌,他一來就自己搬了副座椅坐梁閣邊上,一直孤零零坐著,也沒老師移他。

項曼青給他找了個伴,他新同桌比梁閣還高,校籃球隊中鋒,是他們班的巨塔,叫艾山。軍訓時艾山上去做自我介紹,說他媽媽是疆區維族人,爸爸姓艾,給他取名叫艾山,在維語裏代表吉祥,有日月晨星的意思。

兩人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舉著本語文書在那胡侃,項曼青一進門就聲勢浩大地讀兩句,一走就又開始閑嗑,霍青山邊偷吃早餐邊覷著艾山那件粉色的衛衣,“還日月晨星,我看你是派大星。”

艾山也不惱,被他這說法逗得自顧自樂了一陣,他和霍青山一起從鹿鳴初中部升上來,體育課又老湊堆打球,關系很近密。

艾山之前跟李邵東走得近,祝余本能地對他抱有敵意,覺得他和李邵東一丘之貉。但你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很快能融入周圍圈子,無關好壞,幾乎能和所有人和平相處。

壞有壞的處法,好有好的處法,霍青山也是這種人,說不清這是一種後天的圓滑還是天生包容度高。霍青山比艾山還要更討喜一些,他生得俊俏,見人三分笑,又喜歡主動招人說話,很近人。

艾山也在《梁祝》裏演了個角色——李逵。

是的,李逵。

時間緊急,他們周一體育課就開始排練,不能回教學樓,在實驗樓找了個堆課桌的空教室。

祝英台在這個小品裏是個學霸,劇本開頭梁祝二人去鹿鳴書院求學途中相遇就有了初步體現。

“梁山泊(bo)何在?梁山泊何在?”沒有道具,艾山把兩本書攥在手裏充當一雙板斧,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梁閣一回身,“正是在下。”

艾山演技浮誇,兩條眉毛擠作一團,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哥哥傳書給俺叫俺速上梁山泊,你這廝說自己就是梁山泊。我們可有108名好漢,你可受得住?!”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虎狼之詞!虎狼之詞!

喻彤你竟敢公然搞黃色,還搞到梁閣身上去了!

旁觀排練的眾人既悚然又欽佩又興奮的目光一齊投到喻彤身上,心下暗自齊呼,搞快點!搞快點!

學霸祝英台此時挺身而出,“這位仁兄,鬥膽一問,你哥哥叫你上的可是梁山泊?那個字念泊,跟我念,破哦(po)泊,梁山泊。”

艾山怒目金剛似的豎著眉,“你說我是文盲?”

祝余擺手,“不不不,泊是多音字,兄台認錯實屬情有可原。只據我所知,梁山泊位於山東省壽張縣境內,離此處十萬八千裏。我勸兄台即刻啟程,再晚你哥哥都要被朝廷招安了。”

又轉過臉,眼神晦暗不明,紅嘴唇涼薄一笑,“一杯毒酒正好毒死這廝。”

喻彤對這part非常滿意,對祝余另眼相看,“演技不錯,陰險狠毒。”

排練之前,原本今天沒輪到排練的霍青山一直在遊說喻彤給他加戲,說開頭應該加截祝英台離開家的戲,怎麽能一下就在去書院的路上了呢?

喻彤說,攏共十多分鐘,男女主還得發展感情,沒閑暇工夫搭理配角。

霍青山懊了好一會兒,抱著手氣呼呼坐在旁邊課桌上,轉眼等艾山排練完,又把這茬忘了,兩個人盤腿坐在課桌上開始玩手遊。

等祝余中場休息還歡欣地招手叫他,“女兒過來,爸爸帶你吃雞。”

祝余第一次收到這種屬於男孩群體的邀請,但這種大熱手遊太耗時間,他是不玩的,“我不會,你找梁閣吧。”

梁閣說,“我不玩。”

祝余擡頭看他,很有些同道之人的驚喜,“你也不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