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是梁閣(第2/3頁)

她是忽然之間被孤立的,似乎毫無緣由,最開始是她拒絕過的一個男生和人說上過她,又有人說職高那邊人人都和她上過床,傳她是校妓,多少錢就能上一次,各種狎昵惡心的謠言沸沸揚揚。

謠言是不需要經過證實的,只要有人傳就有人聽了一嘴之後開始以訛傳訛,“校妓”這麽聳人聽聞又低俗下流的事一傳出來全校都暗自沸騰了,是“校妓”額!

梁閣那段時間在準備noip,並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他只記得回學校上課的那天,在班主任的指示下,陳凇雪在給講台上給全班道歉。

她低著頭嘴唇微弱地抿動,臉色蒼白,不知道有沒有哭,說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做錯了,我會反思自己,希望大家原諒我。

她這樣可憐,放低姿態,卻仍然沒有獲得冷眼旁觀的同班同學的原諒。

祝余一直覺得初中遠比高中可怕,尤其十三四歲,他們暴戾、沖動、混沌、是非觀尚未成型,受荷爾蒙驅使,以暴力和反抗規則為榮。

群體對一個人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尤其是心理脆弱得好似花骨朵兒的青春期,她那時候已經不坐在梁閣周圍了,梁閣也沒特地留意過她。

她在那種惡意濃度超標的群體中壓抑而陰暗地過了幾個月,竭力縮小存在感,終日恍恍惚惚,靠努力才夠得上中等的成績更加一落千丈。

她不知道怎麽辦,渺茫地求助班主任,班主任對差生不再有耐性了,“大家為什麽不喜歡你?為什麽那麽說你?叫你多反思一下你自己!我怎麽知道你清不清白?!”

情緒到了一定程度死就完全不可怕了,她麻木地出了辦公室,直接就從三樓跳下去了。

視頻被放到了網上,引起軒然大波,眾說紛紜。

年輕群體多的平台比較共情,市場下沉些的平台很多都在指責她不懂父母培養的苦心,或者是為什麽不反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世界上多的是愚蠢又自以為是的人,對別人的苦難高高在上指點江山仿若當世諸葛亮,那種狹隘又冷漠的愚蠢讓人齒冷。叫人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那些人不自知的壞與蠢。

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作為導火索的班主任公然在家長群裏發了一句,“我問心無愧。”

發完後十多個家長在群裏排隊回復,“老師教訓的是,請老師多多管教!”

“老師教訓的是,請老師多多管教!”

……

把梁閣他媽氣得肺管子都躥火,在群裏把那幾個排著隊吹捧老師的一個個艾特出來指名道姓地罵。

“罵了很多臟話。”梁閣說。

罵得很臟,簡直把人祖宗十八代從墳裏掘出來潑糞罵。

而且罵得非常有韻律感,讓人看了她那些臟話都忍不住跟著在腦子裏念出來。

祝余想了想,“你媽媽不是大學教授嗎?”

他倒不是覺得大學教授不能罵臟話,他就是想這件事鬧得那麽大,聊天記錄傳出去可能對他媽影響不太好。

“嗯。”梁閣沉著地點頭,“所以她拿我爸手機罵的。”

祝余:“……”

梁閣他爸是部隊的。

“你別在附中念了,附中根子都爛了,什麽狗家長,狗班主任,教得出什麽好東西!?”唐棠氣頭上還遷怒兒子,“我說你怎麽越看越不順眼了,我還以為是你越長越像梁譯元,原來是附中這個破學校,狗老師把你教歪了!”

越來越不順眼的梁閣沉默地坐在沙發上吃冰棍。

因為唐棠的怒火,他中考前都沒有再去學校了,“反正理科也不用學了,語文什麽的學也學不出什麽名堂,你就待家彈琵琶吧。”

梁閣不太喜歡琵琶,不是因為在大眾印象裏琵琶偏向女性樂器,是因為他媽少女時代暗戀的是他大伯。他大伯跟他爸是兩個極端,非常溫潤風雅,琵琶聲錚錚悅耳,是少女旖旎的夢,“我在台下看他,就覺得這輩子都是他。”

她因此認定大帥哥就該彈琵琶。

更可怕的是,他爸那麽“不要臉”且善妒的人竟然從無異議。

當然這些他沒有跟祝余說。

他確實是因為陳凇雪而沒有直升附中的高中部,卻絕不是因為陳凇雪來鹿鳴的。

原來是這樣。祝余垂下眼,看著兩人前行的步伐,下意識調成一致,他清澈地笑起來,“幸好你來了鹿鳴。”

要不然,我就不能遇見你了。

晚自習前,祝余又去了文學社,他最先去文學社只是新奇,漸漸地,又發現學長學姐都很好,而且像愛護小樹苗一樣愛護他。

他進去時學姐正在看下午的采訪視頻,一把將他拉過去,“你好上鏡!臉小小的真好看!”又說,“你們班帥哥真多,一眼望過去,個個都適合早戀!”

被社長鎮壓後,苦逼兮兮地又開始找選題,她再次點進貼吧,驚愕道,“學校怎麽回事?這帖竟然還沒刪?這麽高的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