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高燒(第2/3頁)

談得這麽不聲不響的,一點蛛絲馬跡都無,陶潁暗忖,梁閣也確實不是那種談個戀愛要昭告天下的人。

本屆NOI將近700名競賽生,為期一周,競賽只兩天,一試在第三天,二試在第五天。

g市太熱了,g市一中安排的行程又過於離譜,40度的天坐大巴去博物館聽城市近代史。回程時,他們那輛車空調壞了,一群人悶在大巴裏,像個充滿汽油味的烤箱,心口發堵,梁閣回來就有點頭暈,宿舍裏其他人在瘋狂吹空調。

第二天NOI一試,考完教練上前問梁閣競賽體驗,“怎麽樣?”

梁閣嘴唇抿得發白,“去醫院。”

到了醫院就開始解暑,然後就開始反復地高燒發熱,一晚上量了三次體溫全在39.5以上,再活的腦子都要被燒壞了。

鐘教練心疼又頭疼,梁閣筆試滿分,就算中暑也ak了一試,聰明有天賦到這個程度,滿心盼著他爭光,這麽關鍵的档口,CCF(中國計算機協會)和g市一中他媽的安排的什麽幾把東西啊?!

人都急上火了,醫院住了一晚上,還在反復高燒,明天就是第二個競賽日了。

門突然被敲了兩下,有人推門進來,是個男孩子,臉上汗還沒熄,烏黑的額發濕成幾綹,熱得臉頰紅撲撲的,背著個書包,風塵仆仆的樣子。

“你是?”

男孩子一直到進門都神色凝重,聽到出聲才注意到他,恭謹地低了下頭,“老師好,我是梁閣的同學。”

“你從A市來的?”

男孩子壓著點聲音,不卑不亢的,靦腆地笑了一下,“不是,我正好在g市考試,順便來看他。”

鐘教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們交談聲響不大,梁閣卻還是醒了,朦朦朧朧掀開眼皮,瞥見床前的人,瞳光一下清明了。

鐘教練適時地出去了,梁閣垂在被子上的右手彎了彎,祝余連忙上前握住了他,“難受嗎?”

“嗯。”梁閣痛苦地擡起左手,曲肘遮在眼前,嗓音有高燒的啞,“不是在參加論壇?”

這是文學社的福利和傳統,社長高二暑假可以和辜劍去S市參加文學論壇,就設在S大,有許多作家,包括某個祝余喜歡的新銳作家,主攻懸疑,筆名叫葉蔽。

祝余之前和葉連召提過暑假可能會去S市,沒想到他真記得。S大是祝成禮的母校,也是葉連召的母校,葉連召百忙之中居然還特意帶他參觀了一趟,在七月烈日還未升起的清早,實在稱得上有心。

祝余盛情難卻,本著一個準高三生的心境,祝余打破沉默時問他,他們那時候的高考難嗎?

葉連召倒是直言不諱,帶著些許嘲弄,“我不是考進來的。”他說,他那時候連資治通鑒這四字什麽意思都不知道,“你爸可看不上我了。”

那時的祝成禮窮得要死,又偏偏傲得要死,得虧頂了張白生俊俏的臉,再土氣都天真。

祝余適時地捧場笑一笑,心裏卻漠然又鄙夷地思量,不是考進來的,靠關系嗎?

從孟訪朋友圈得知梁閣高燒進醫院的時候已經下午一點多了,他剛和葉連召吃完飯,前一晚梁閣就和他說有點不舒服,今早他微信上問梁閣好些沒有,梁閣也發的是個粉兔子搖頭。

可能憂心作祟,他有些火急火燎,冒昧地私信問了孟訪。孟訪也不知道太多,他們一隊人一窩蜂湧醫院去,又被教練轟回來,孟訪告訴他,“沒事的應該,明天還有一天,梁神應該能好。”

結果第二天依舊,祝余心裏那股焦躁立刻更上一層,急得口幹舌燥。他也不知道想了什麽,就是想去g市,一定要去。

是葉連召送他去機場的,祝余也不清楚他怎麽那麽閑。葉連召找來的時候他正在訂票,火車太慢,高鐵也要七八個小時,只剩飛機,上午三趟航班,九點半那趟已經錯過了,另有兩趟十一點的,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他跟葉連召說,帶著些顯而易見地急躁,他不待這了,他要走了,他要去g市。

葉連召問他怎麽了,他垂著眼,只說他好朋友生病了。

葉連召沒再多問,直接送他去了機場,快到機場時辜劍的電話打了過來,他看了眼葉連召,沒接。到了機場,葉連召和司機一路送他值機,還非給他辦了升艙,這種人情讓祝余渾身不自在,只能不停說謝謝叔叔。葉連召說沒事,以後我到了A市,你也招待我。

進了候機廳才給辜劍打電話,說家裏有事,要回去。他的無組織無紀律先斬後奏引得辜劍大聲叱罵,一直罵到登機。

直到飛機開始起飛,地面在失重中遠去,祝余都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去,他又不是醫生,去了有什麽用,可就是想去。

祝余手心觸到梁閣的額頭,好熱,他的心都跟著猛跳一下,沒回答梁閣的問題,只注視著他低柔地溫聲說,“怎麽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