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玉溪給她端來茶,她緊捧著茶盞,手止不住地發抖。

玉溪終於看出她有些不對勁,擔心地問:“怎麽了,是在和正堂那邊受氣了?”

薛宜寧怔怔看向她,不由自主,眼中漸濕,隨後就淚如決堤般往下淌。

玉溪吃了一驚,連忙給她拿手帕,又急著看向子清,想讓她一起看看薛宜寧到底是怎麽回事。

薛宜寧難耐地抓住玉溪的手,哽咽道:“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什麽事怎麽辦?夫人,到底是什麽事?”玉溪連忙問。

子清也著急道:“是夏姑娘那邊的事?還是將軍那兒的事?”

薛宜寧只是閉眼不語。

她發現自己既不關心夏柳兒,也不關心駱晉雲,他們要怎麽樣都無所謂。

可是,戚進要被抓了,她不知該怎麽辦。

如果戚進被抓,說出他的下落,然後他被抓,被殺,那她要怎麽辦?

她有時仍會想,或許有一天,他們還能相見。

或許在她擡眼看天上明月時,他也在看。

只要他在這世上,與她看著同一片天,同一輪明月,那就好了,她知道他在就好。

可是,如果他不在了呢?

她要怎麽活下去,活著,做著這駱家的夫人,卻連唯一支撐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夫人,你說出來,或許能有辦法呢?”子清在她耳邊說。

薛宜寧緩緩睜眼,想著還有什麽辦法。

她只能祈禱戚進不被抓到,或被抓到了,不說出他的下落。

但她向來就明白,祈禱是最沒用的,找誰祈禱都沒用,無論是神佛,還是什麽術士仙姑。

那還能怎麽辦?

她沒辦法阻止他們去抓戚進,也沒辦法去看他們如何審,除非她知道裴雋在哪兒,告訴他讓他趕緊逃。

可她又去哪裏找他?

戚進知道,但他沒和自己說,他在京城還見過誰嗎?

薛宜寧想起了松月。

當年,戚進是愛慕松月的,她看了出來,還取笑過松月,松月羞澀著沒說什麽,但像戚進那樣武藝高強的年輕男子,松月自然喜歡。

一別兩年,戚進進了京,會不會忍不住去找松月?

若是找松月,會不會和她透露些什麽消息,比如他現在在何處?

戚進很可能找過松月,但和她透露消息的可能性卻很小,可薛宜寧如今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只能找松月問問。

她看向玉溪道:“找人去薛家,讓松月給我帶……帶一瓶薛家廚房做的腌白菜來,我想吃,讓她馬上拿來。”

玉溪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喃喃道:“腌……白菜?”

薛家廚房的確腌白菜腌得好,可以前也沒見夫人喜歡成這樣啊……

她看著薛宜寧,腦中靈光一現,開心道:“夫人是想吃酸的?莫非是……”說著看看她肚子,立刻就出門去:“我這就讓人去薛家!”

子清心說夫人上旬才來月事,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可看薛宜寧的樣子,又擔心,沒多說話,只說扶薛宜寧去躺著。

薛宜寧不躺,也沒找別的事做,她就靜靜坐在椅子上,等著松月過來。

……

駱晉雲只在搜捕文書上蓋了章便又回到了家中。

那長春街盡是皇族貴戚的府邸,他們的人去搜捕,極容易與那些貴戚起沖突,他此時便不出面,只下令嚴查,真引起那些人不滿,再由他出去致歉,則更穩妥。

秘探早有稟報,裴雋身邊有個護衛,擅使金剛虎爪,所以肖放他們追蹤到的人,應是那護衛。

捉到護衛,便離正主不遠了,他決定請大理寺的人來一趟,刑訊逼供他們是好手,務必要讓那護衛盡快開口。

正思忖著,長生過來道:“將軍,陳媽媽來了。”

陳媽媽過來,一般就是為金福院的事,駱晉雲有些意外,因為薛宜寧剛剛還來過和正堂。

他進了屋內,讓陳媽媽進屋來稟報。

陳媽媽進了屋,倒比以前都表現得猶豫和謹慎,看著堂下的他,欲言又止,最後又小聲道:“將軍,這事隱秘,要不要關門?”

駱晉雲輕笑,“關門倒不必了,你說吧。”

後院的事,能有多大,總不至於那薛氏還與人有染,給他戴了綠帽。

他雖防著她陽奉陰違害人,但在這種事上還是相信她的。

陳媽媽便上前兩步,又猶豫一番,才開口道:“上次,奴婢和將軍說過夫人在喝藥。”

駱晉雲“嗯”了一聲。

陳媽媽繼續道:“其實奴婢的舅父是鎮上的大夫,奴婢也懂一些醫理,奴婢在金福院,見夫人時而喝藥,時而不喝,便覺得奇怪。而且一喝又只早上喝一碗,但大部分的藥,都需長期服用,早晚一服,不能間斷。”

駱晉雲並不知道薛宜寧時而喝時而不喝,也不知道她只早上喝,聽見這話,靜靜看向陳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