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就在此時, 駱晉雲卻突然看向她道:“看我做什麽,虧你還是薛氏名門之後,不自我了斷, 難道還等著受辱, 毀了名節?”

薛宜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咬唇看向堂中的粗木柱。

原本提著她肩頭衣服的二當家將她胳膊鉗住,威脅道:“你若敢尋死,我便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未完,堂上大當家開口道:“薛氏?哪個薛氏?”

二當家暫時松開她,薛宜寧心中燃起微弱的希望, 轉過身來, 小心說道:“家中祖父, 為前朝太傅薛翁符。”

大當家說道:“原來是薛氏女, 那薛諫不只無恥變節, 竟還將女兒嫁給了駱晉雲。”

薛宜寧見他說完便不再說了,唯恐二當家再將自己拖出去, 便回道:“薛氏世代高義, 卻因父親一人而蒙上失節汙名……我雖是女子, 卻也不想再成為第二個薛氏失節之人,大當家威嚴雄武, 氣度不凡,想必為一代英豪,求大當家賜我一死, 讓我好清清白白去見薛氏先人。”

駱晉雲朝她冷哼一聲,滿目不屑。

堂上大當家於是說道:“好,你既為薛公孫女, 又談吐不凡,不愧為名門之後,那我就允你所請,留你個清白。”

“大哥,這……”二當家似乎不滿,大當家擡手將他一攔,說道:“明日祭旗之後,允你們隨意擄幾個女人來消遣。”

二當家知道大哥不會改變主意,看薛宜寧一眼,遺憾地嘆了口氣。

薛宜寧心中慶幸,卻還是維持著沉穩緩緩叩首道:“謝大當家成全。”

她此時終於明白駱晉雲的思路:第一,告訴對方自己是薛氏女;第二,讓人知道他們夫妻感情不和。

對方連朝廷的人都敢抓,又直接說出他的名字,那證明別人就是沖著他來的。

她是因為是他的妻子,才受連累。

這時大當家說道:“駱晉雲,我知道,這正中你下懷。”

他看向駱晉雲,緩聲道:“堂堂駱大將軍,怎會是如此心胸狹隘、古板頑固之人?更何況,我聽屬下來報,你是為救夫人才不慎受擒,可見你並非對她無情。你想必是猜出了我的身份,又看出我是針對你而來,所以才讓你夫人自報家門,好救她一命。”

薛宜寧心中一緊。

她剛剛才慶幸,才知道駱晉雲的意思,沒想到這大當家竟已看了出來。

駱晉雲沒說話,大當家看向薛宜寧繼續道:“但我仰慕薛公,仍願放其後人一馬,所以,稍候就處死你,臨死前,可以讓你吃一頓飽飯。明日是祭旗,容不得女人的血玷汙。”

薛宜寧臉上頓時慘白。

駱晉雲看她一眼,問大當家道:“你要祭的是軍旗?你是前越敗軍,誰人麾下?”

大當家冷聲道:“等明日你就知道了。”

竟一句也不願多說,隨後就下令道:“將他二人帶下去,分開關押,重兵把守!”

薛宜寧擡眼看向駱晉雲。

駱晉雲也看向她,兩人都知道,再一次被帶出來,應直接就是砍頭了。

他開口道:“對不起,若非我要你去涼州彈琴,你也不會遭遇此事。”

薛宜寧回他:“將軍若不是為救我,興許也不會受擒。”

話未說完,山匪將她押向廳堂外,繞到後方,將她關在了一處地牢內。

這地牢極其結實,她雙手被綁,外面還有兩個山匪看守,連對她都是如此,更不要說駱晉雲。

他和她不同,不只被反綁了手,連腳也上了腳鐐,他們要想逃走,根本不可能。

這山匪行事太有章法,太謹慎了,薛宜寧相信,他們就是落草為寇的敗軍。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酒肉香,似乎山匪們要大辦宴席。

薛宜寧有些奇怪,照說就算這些山匪暫時抓了他們,也並不能高枕無憂,哪怕殺了他們,朝廷也很快就會知道,要不了多久就會派人來剿匪,他們竟不著急,不怕麽,竟還有心情吃喝?

沒一會兒,有人端了酒菜進來。

看守的山匪問:“給我們送的?”

端菜的人回答:“去去去,這是給這娘們兒送的斷頭飯,你們著什麽急,等下會換班的!”

看守的山匪嘆了口氣。

端菜人將菜盤放在牢房前,擡眼看向薛宜寧。

對上他貪婪的目光,薛宜寧立刻低下頭去。

“果然是大將軍的女人,真是漂亮。”那山匪嘆道。

看守的人說道:“行了,少打主意,被大當家知道了,軍法伺候!”

那送菜的人回道:“我就是看看,又不幹什麽。”說著就走了。

薛宜寧沒去碰那飯菜,只是靜靜坐在牢房內的角落裏,怕牢房外的山匪闖進來,也怕死。

心思被恐懼占據,哪裏能有胃口?

牢記外的人見她不吃,也沒管她。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又來人,說道:“二當家有令,把這女的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