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頁)

姜稚衣:“……”

看她一臉仿佛被羞辱的氣哼哼,元策撇開頭唇角一彎,挑了把輕弓回來,拿谷雨的帕子擦了擦弓面,遞到她左掌心:“還愣著幹什麽,小福星?”

姜稚衣接過弓,嘴裏碎碎念:“你也不要看不起人,‘術業有專攻’,武藝我是一竅不通,但寫詩肯定比你強……”

谷雨見兩人這是要大幹一場,說著去望風,退去了遠處。

元策等人站好,指了指她的靴子:“雙腳開立,與肩同寬。”

又點了點她的肩:“肩膀放平。”

“……這麽麻煩。”

“那還要不要‘奪’一下就射中的感覺了?”

“要要要——”

元策給人調整完了姿勢,低頭拿起一支箭,穿插進她指間。

“等等……”看著指間的箭尾,姜稚衣恍然想起什麽,“我看他們剛才都戴了玉扳指,我沒有戴,會不會很痛啊?”

元策垂眼看了看那蔥根般白皙,毫無瑕疵的手指——

“會。”

“……就沒有不痛,又可以把箭射出去的辦法嗎?”

元策閉了閉眼擡起自己的手:“那我痛,行了嗎?”

“那我也不能讓你……”

話音未落,頭頂陰影覆下,溫熱的胸膛從身後靠過來,她拉弦的手忽然被人握了過去,持弓的那只手也被攏進了一只寬大的掌心。

像有一簇火苗直躥天靈蓋,姜稚衣呼吸一滯,猛地住了嘴,手腳又像那天被他攬進懷裏那般成了木頭。

感覺到身前人突然的僵硬,元策把著她的手微微一頓。

……他只是被她煩得沒了耐性。

空闊的校場,兩塊木頭齊齊陷入靜止。

只有風感覺不到沉默的氣息,依然若無其事陣陣拂過,吹動兩人的衣袂糾纏在一起。

元策緩緩垂下眼,順著懷裏人光滑飽滿的額頭往下看,看見她彎彎的長睫,玲瓏挺翹的鼻尖——

元策移開目光,喉結輕輕滾動了下:“……我不會痛。”

“……哦哦。”姜稚衣飛快點了點頭,發絲輕擦他下頜。

“別亂動。”

“哦。”姜稚衣眨了眨眼,以極其微小的幅度,輕輕摩挲了下滿是細汗的手。

元策的注意力也回到手上,把著她的手扣好了弦。

姜稚衣顫動著眼睫,目視著前方的箭靶:“這麽著,能、能射中靶心嗎?”

“當然。”元策下頜下壓,視線專注回箭靶,慢慢拉動弓弦。

弓漸成滿月,姜稚衣也分不清是這弓更緊繃,還是她更緊張,一個姿勢僵久了,腳底傳來麻意,感覺有點頭昏眼花。

臨到拉滿弦那一刻,姜稚衣忽然回過頭:“等……”

柔軟的唇瓣擦過下頜,元策手一脫力,箭提早一瞬直射而出。

利箭破空,奪一聲響,射中了靶後那棵樹。

滿樹的積雪被一箭震落。

大風揚起,漫天碎雪紛飛於校場上空,像春日提前來臨,飄起一場雪白的杏花雨。

姜稚衣渾身的血液在一刹間凝固,又在下一刹如同百川過境,瘋狂奔湧。

對上元策震動的眼神,回想起方才那一刻發生了什麽,姜稚衣看著他,慢慢擡手碰了碰自己的唇。

元策眼睫一扇,松開了懷裏人。

姜稚衣也立馬退開一步。

碎雪落上兩人的烏發,姜稚衣閃動著目光,扭頭望向空空的箭靶,沒話找話:“不、不是說能射中嗎?”

“……風太大了。”元策說完,撂下長弓,轉身大步走出了校場。

“風太大了——”中午,靜謐寬敞的馬車內,姜稚衣托腮坐在幾案前,一面笑,一面不知第幾遍重復起這句話。

谷雨看著她面前這一桌子玉盤珍饈:“郡主,您快用膳吧,這菜都要冷了。”

天崇書院不統一放飯,畢竟這些世家公子用膳如同吃席,又各有喜好,所以一概是各人的家仆送來家裏準備的膳食。

元策離開校場後,姜稚衣混混沌沌地在那兒遊蕩了許久,也忘了上午還有第二堂課,等她回過神,就已經到了中午散學的時辰。小滿也給她送來了午膳。

姜稚衣哦了聲,夾起一筷子冬筍片兒,咀嚼過咽下,又托起腮來,細細品味著一笑:“風太大了——”

“……”

算了,一頓不吃也不會怎麽樣,谷雨放棄了。

“您若不吃了便漱漱口吧。”谷雨給她遞上一盞清茶。

姜稚衣無可無不可的,捏起茶盞漱了漱口,片刻後擱下:“風……”

谷雨:“太大了!”

姜稚衣回過神,瞥去一眼:“你懂我在說什麽?”

谷雨搖搖頭,方才她為了替兩人望風站得遠,根本不知道郡主那邊發生了什麽,直到郡主開始漫無目的地獨自在校場遊蕩,這句“風太大了”便一直縈繞在了她的耳畔。

姜稚衣饒有興致地問:“你說,一個騎射時蒙著眼都能百發百中的人,好好站著,眼也睜著,一箭射出去卻脫靶了,這說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