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頁)

姜稚衣下巴輕揚:“元團前幾天被外頭的狗欺負了,我不知它還想不想原諒人家,跟人家一起玩,這便問問它。”

“原來如此,那元團又不會說話,您問了也沒用呀……”三七撓撓頭,“郡主若想知道的話,小人倒有一個法子。”

姜稚衣好奇道:“什麽法子?”

“原不原諒,要看元團喜不喜歡人家,您就讓它們兩條狗捱近一些,看看元團會不會蹭到人家身上去,狗狗想交朋友的話,身體是最誠實的。”

喜不喜歡,身體是最誠實的……

姜稚衣默念著三七的話,蹙攏眉頭,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當晚臨睡前,姜稚衣再次收到了三七送來的信。

元策此行先往西北去甘州,再折東南去鄯州與蘭州,最後繞回涼州,兜一個左旋的圈子。

三天前來信時,他說自己已抵達蘭州金城,今日這信中便說了他在金城的行程,詳盡介紹了他在那裏吃到的釀皮子,從那面皮的晶瑩剔透,說到那醬汁鹹、酸、香、辣、鮮俱全,講了一堆釀皮子如何如何可口的話,最後說此地刺史留他去附近城池看看,他想著可再多吃幾碗釀皮子,剛好她說陌上花開緩緩歸,他便緩一緩再歸。

“……”

姜稚衣看得瞠目結舌,涼州與蘭州也就離了小幾百裏,吃食必定相通,她就不信他在涼州住了十九年,連區區釀皮子都沒吃過?

一碗釀皮子就叫他絆住腳步了,虧她今日還跟元團說他很久之前就喜歡她了,什麽喜歡,也不過如此!

還有,那“緩緩歸”的意思是讓他真的緩緩歸嗎?怎麽連這都聽不懂……

真是秀才遇到兵,對牛彈琴!

姜稚衣將信塞進匣子,一把推上匣蓋,氣得胸脯一起一伏。

想想自己今日還病急亂投醫到指望一條狗聽懂她的心事,她看她心裏也別裝著事了,不如多睡一會兒覺來得實在!

姜稚衣爬上床榻,拉起被衾,恨恨閉上了眼。

許是帶著怒意,姜稚衣這一覺睡得並不怎麽踏實,輾轉來去始終不成眠,好不容易睡著,夢裏全是釀皮子。

夢裏的她晨起問驚蟄谷雨,今日早膳吃什麽,她們說,吃釀皮子。

到了午膳時辰,她又問午膳吃什麽,她們還說,釀皮子。

到了晚上,她說晚膳總不能還吃釀皮子吧,她們說,沈少將軍買了好多好多釀皮子回來,整座府裏現在全是釀皮子,若是不吃就要泛災啦!

姜稚衣氣得頭暈眼花,用力一拍桌。

這一拍,卻沒拍著硬邦邦的飯桌,拍著了一塊有點硬又有點軟的東西,與此同時,一聲悶哼在耳邊響起。

姜稚衣迷茫地睜開眼來,一偏頭,看見榻邊躺了個人,還沒來得及倒抽一口涼氣爬起,先看清了那張偏轉過來的、面帶困倦的臉。

“姜稚衣,”元策握拳壓了壓小腹,再往下一寸,也不知方才那一記會出什麽事,“跟你睡覺,還挺危險。”

姜稚衣緩緩睜大了眼,披頭散發地坐起來,朝四下看了看,發現此地是她的臥房,此刻也是她入眠的深夜。

“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在金城吃釀皮子嗎……”姜稚衣驚詫地低下頭去,歪頭打量著半月未見的人,發現他眼下微有青黑,似是趕了許久的路都未著覺,不過身上換了幹凈的燕居服,聞著有股沐浴過後的皂莢清香。

元策從方才那一陣“噩夢”裏緩過來,看著她眨巴眨巴的眼,將人一把拉了下來。

姜稚衣“哎”一聲歪歪斜斜地栽下去,腦袋落到枕上,人被他攬進懷裏。

元策轉身側躺面對著她:“你都要我回來了,我還吃什麽釀皮子?”

後背是他堅實的手臂,身前是與她相捱的胸膛和他近在咫尺的臉,姜稚衣呼吸一緊,從頭發絲兒緊繃到腳趾尖,小幅度地動著嘴皮:“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本想給你個驚喜,誰知你今夜睡這麽早。”

“所以你收到信的時候就——”

“就歸心似箭,快馬加鞭啟程回來了。”元策緊盯著她的眼。

姜稚衣看著他的目光軟和下來,心潮一潮又一潮來回波蕩。

元策眯了眯眼:“騎了一日一夜的馬,就換你這麽個眼神?”

“那你還想要什麽……”姜稚衣擡手摸了摸發癢的鼻子。

元策視線隨著她的手往下一落:“你說呢?”

看清他眼神落處,渾身血液一刹間如決堤的洪水奔湧,姜稚衣張口便想來上一句“想得美”,卻忽然在此刻記起什麽,默了默,改了主意。

“我說……”姜稚衣緊張地吞咽了下,“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要先做個試驗。”

元策眉梢一揚,面露疑問:“試驗什麽?”

試驗看看,如果沒有讓人心慌意亂的刺殺,沒有讓人目眩神迷的杏花桃花,也沒有讓人心馳神往的風月話本,就只有一個原原本本的他,誠實的身體會給她什麽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