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耳垂

蘭澤當時不過略微猶豫,當天回去之後他便後悔了。下次再見到謝景庭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他怎麽可以因為兩盤點心便心軟了呢。

回到小院時正好門禁。

接下來幾天蘭澤沒有再見到謝景庭。

再見到謝景庭是十天之後,這期間蘭澤又被醉酒的姬嫦喊去,姬嫦要教他識字,讓他背上次的文章,他背不出來,姬嫦便用戒尺抽了他的手心。

蘭澤在此期間還見到了其他的下人,興許是因為他這張臉,姬嫦有所顧忌,其他的下人……戒尺抽的不止是手掌。

再見到謝景庭是在狩獵場,蘭澤的手包成了豬蹄,他這兩天吃東西都困難,由院裏的小太監輪流喂他。

蘭澤是占了一個名為念奴小太監的便宜,原先念奴在宮中做過一段時間的事,後來沒多久就死了,頗為可惜。

院中的小太監都把他當弟弟,有些和他差不多年歲,他和念奴有些像,小太監們都很照顧他。

姬嫦掃了一眼蘭澤,蘭澤每次挨打都像是蔫了的白菜葉子,看起來沒有什麽精神,刻意地躲他。

他看兩眼便收回了視線,左右不過是個玩意兒。

“如雪,明將軍送來了兩匹烈馬,前兩日朕便想送你府上。”

姬嫦說:“今日得了空,朕想了想,還是得讓你親自過來看看。”

有下人牽了馬過來,蘭澤和侍衛們待在一起。他瞅兩眼謝景庭的方向,不敢多看,擔心姬嫦注意到他。

姬嫦對謝景庭態度熱烈,和其他人相比太過於明顯,謝景庭對誰都冷冷淡淡的,哪怕姬嫦是皇帝,似乎也沒什麽區別。

蘭澤絞盡腦汁地想,這般的關系,好像是……原先有恩客想要和娘親成親,但是娘親不願意。

那是他的娘親,娘親不會願意和別人在一起,他也不想娘親和別人在一起。

謝景庭不是他的,和他無關,蘭澤想了下,他突然意識到,這般的比喻是大逆不道,若是姬嫦知曉了,他興許會被拖出去亂棍打死。

“蘭澤,你在愣著做什麽,皇上在喊你呢。”身旁的太監推了推蘭澤。

蘭澤這才回過神來,他對上姬嫦冷冰冰的視線,忍不住瑟縮了下,掌心傳來灼痛,他沒聽見姬嫦方才說了什麽。

“蠢東西,還不趕緊過來。”姬嫦再次重復了一遍。

上等的汗血寶馬牽上來,毛發鋥亮,泛著光澤,上肢略微緊繃,鼻腔裏呼出來了不耐的鼻息。

“皇上,奴才方才沒聽見。”蘭澤小聲地說,前一天他背書背不會,姬嫦不知道說了他多少遍蠢,現在他寧願說實話。

不然說謊一會還要挨罰,順便被姬嫦冷嘲熱諷一番。

“你長耳朵不是用來出氣的,”姬嫦陰沉沉地掃他一眼,“過來牽著韁繩。”

姬嫦教蘭澤識字不過是一時興起,第二次他就已經發現了蘭澤沒有說謊,確實笨的很,挨完打之後還傻呆呆的。

姬嫦的火氣在看到謝景庭之後便消下去了許多,他對謝景庭說:“這奴才蠢笨。”

這一會姬嫦顯然已經忘了蘭澤原先在謝景庭府上,謝景庭看了姬嫦一眼,並未說什麽。

蘭澤手上包成了豬蹄子,他自己不會包紗布,紗布還是小太監借來紗布為他包上的。

包的手法粗糙,看著很醜。

姬嫦讓他牽著一旁的韁繩,他現在手上沒有什麽力氣,乖順地過去到了謝景庭身旁,伸手拽住了烈馬的韁繩。

他方握住,掌心便傳來了一陣鉆心的疼,手掌使力時隔著紗布力道會傳過來,因為他牽著,烈馬也隨之掙動。

蘭澤不得不使了些力氣,手掌裏的筋脈隨之抽疼,他的臉色白了下來。

“如雪,此馬性子極烈,你先試試,若是不喜歡,朕便讓人送回去。”

謝景庭掃了一眼蘭澤的手,對姬嫦道:“勞煩皇上為我操心。”

蘭澤費勁地牽著韁繩,他感覺自己的手掌已經失去了知覺,好疼……姬嫦是世界上最壞的人,為何非要讓他過來牽韁繩。

“我來吧。”這時,謝景庭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他身旁,修長的指尖碰到烈馬,烈馬起初反應很激烈,沒一會便安靜下來。

蘭澤不用轉身也能察覺到姬嫦的視線,冰冷地、像是淬了寒刃,又像是陰冷的植物爬在他的後背。

他明白姬嫦的意思,姬嫦讓他牽著韁繩防止謝景庭出意外,他自然不能隨意松開。

蘭澤於是忍著疼道:“奴才牽著便是。”

謝景庭於是沒有再說什麽,翻身上了馬,一共有兩匹烈馬,姬嫦吩咐下人為他另準備一匹馬。

蘭澤牽著韁繩,他們向前走了一段距離,這一會馬匹很溫順,他不用使什麽力氣。

“這裏皇上看不見,可以不必牽著。”謝景庭溫聲關心他。

狩獵場生長了一片蓬草,蓬草遮擋了一部分視線,往後只能依稀看見人影。